反派皆是裙下臣(207)
纪舒绡听出是秦北悠的声音, 不知她来找她做什么, 便伸手从香木架子上取下亵衣穿上。
湿发披散在肩头,洇湿了白色布料, 纪舒绡拿出帕巾包住, 打开浴房的门。
秦北悠蹙着眉, 道,“大白天洗什么澡啊。”
纪舒绡面不红心不跳, “去锦绣楼染了油味, 觉得难闻。”
秦北悠撅撅嘴, “过几日雪化了, 是要去乐山狩猎的日子, 你也要跟着我去。”
纪舒绡倒是知道这个传统。
冬日去乐山围猎, 那时的猎物个个肥硕, 积攒的全是过冬的油水,纪舒绡觉得有点太过残忍。
但是普天之下莫为王土,君主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晓得了。”嘴上应承着, 但是纪舒绡不露痕迹挡住秦北悠往浴房里面钻的视线。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连续几日纪舒绡都呆在府中未曾出去过, 秦北悠也一反常态老老实实每天窝在书房里。
纪舒绡想,若是哪位皇子被新立了储君, 必定门庭若市,前来示好的人数不胜数。
哪能像秦北悠,除去太子妃母家来过,根本没人来拜见过。
这是都认为秦北悠坐不稳这个位置。
倒也好,乐得清静,更让秦北悠能够明白她又多么弱势,下面的官员无一信服于她。
去乐山围猎前一天,秦北悠被召见入宫,回来后闯进纪舒绡院子里,坐在树下的藤椅上生闷气。
枯乱的树杈在她身上落下一道道错杂的暗影,秦北悠脚尖合起分开,托腮不语。
纪舒绡让素问去取热茶,她则坐在一旁的绣凳上。
仿佛秦北悠不开口,她就能陪她坐到天荒地老。
秦北悠先受不了安静,闷声闷气说道,“为何女子不能当储君?”
纪舒绡扬眉,大约懂得了,“谁说不能,你现在不就是储君。”
秦北悠道,“今日我和皇爷爷在理事殿说话,礼部尚书来了,我便退在屏风后,结果那个老头”
她缓了缓,“说龙凤不可颠倒,真龙坐镇天下,凤命居在后位,否则天像生乱,会带来灾祸。”
纪舒绡忍不住问,“他这是信口胡诌。”
“我也觉得是。”秦北悠继续说道,“可是他也把钦天监司命带来了。”
“两个老头一齐涕泪四下向皇爷爷哭诉。”
“话里话外都是我是个不祥之人,我若是当了皇帝,说不定就会灭国。”
这便是胡扯了。
纪舒绡安慰她,“他们都是得了示意,户部尚书跟顺王能攀得上关系,他自然要反对你当储君。”
“皇上能看出他的那点心思,不会信了他的话。”当今皇上不太信鬼神,钦天监的话皇帝不会放在心上。
“我不是在乎这个储君之位,凭什么他们认为女子为君是不祥?”秦北悠忽地站起来,“难道女子只能在后院里持家育子,不能读书识字,不能在朝为官!”
秦北悠在纪舒绡面前走来走去,纪舒绡看得出,她很想踹这个藤椅来泄愤,但是藤椅是纪舒绡经常躺着休息的地方,她不敢真踹了这玩意。
“都不想让我当储君,我偏要坐稳这个位置,我要让女子入学,让女子当官!”
世下女子不能为官是真,能够读书识字也是高门贵女或富贵小姐才能够有的权利。
皇帝让秦北悠当储君,确实是跟伦常作对。
可是,对于天下女子来说,秦北悠成为储君就像是一个神话,打开她们未曾设想的道路。
纪舒绡也是女人,她理解秦北悠的愤怒。
“你能有此想法,甚好。”纪舒绡柔声说道。
倒浇灭了秦北悠内心的怒火。
她平复呼吸,来到纪舒绡身边,“你说,我该怎么做?”
秦北悠发狠,“找个机会,把礼部尚书蒙上麻袋打一顿!”
孩子气的话语逗笑纪舒绡,“你方才的豪气呢。”
“幼不幼稚,你以为礼部尚书是吃素的?”
“到时一本折子参上去,你皇爷爷护还是不护你。”
秦北悠道,“我也只是逞一时口快,才不会像他们这般小气,看不起女人。”
纪舒绡用指沾了沾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秦北悠扭头看着,念出来,“女?”
“刚才你说的很好,为何女子不能读书识字,不能为官?你也是女子,被皇帝架到储君之位,决不能灰溜溜失败。”
“你要做全天下女子的楷模,朝廷上那些官员各有心思,你羽翼不丰,先太子逝世,他积累的人脉也早就投靠了其他王爷,除了你母妃的娘家还站在你身后支持,再无其他,于势于财,你都不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