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师尊见师妹在秘境历练中有所长进，又奖励了什么东西？”秦邈酸里酸气地说。

这个师妹，或许是因为她与向时雁本人的天资相近，师尊似乎对她格外重视，平日里虽然繁忙，却也时常过问贺鹤的修习，动辄对便奖励赏赐一些或有用或机巧的玩意儿，秦邈有了龙骨刀，已然看不上那些琐碎之物，但师尊的心意却让他无比羡慕。

贺鹤见他好似吃了半斤醋的模样分外好笑。向时雁不是个好家长，她待人素来冷淡，只对年岁不大的幼弱孩童心存怜惜，然而实际上与幼童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遇见身世可怜的小孩便容易溺爱。至于秦邈，已经十五六岁了，大概在向时雁眼中已经是个能够处理自己事务的大人，自然对他不太上心。

这话提醒了贺鹤，她睁大了眼睛，仿佛对他话中的酸意毫无察觉，又似乎是为了故意气人似的大声道：“师兄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我光顾着惊叹两位师妹的事，都把要问师尊寻些奖赏这件事给忘了。”

此话一出，秦邈倒吸一口凉气，青天白日将他晒得脑袋发昏，少年晃悠了一下，才愣愣地出声：“师尊不是……留守在北坞镇等我们回来吗？怎会又凭空多了两个弟子？”

又出现了两个陌生人……再加上几年后将要拜入向时雁门下的祝雨，向时雁门下统共便有了五名亲传弟子！一下子从玉苍山最不愿意收徒的人变成了全门派上下弟子最多的人，这都叫什么事啊！

秦邈有些愤怒，为什么今生向时雁总是做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就如前世一般……就如前世一般安安心心地支撑着他功成名就不好吗？他前世总是对师尊的不作为心存怨怼，今生除了这份酸气以外倒还添了一份恼怒，为向时雁行事不可捉摸而感到愤懑却无能为力。

心中思虑许多，他最后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微笑道：“真的吗？那我要去看看，你见过两位新师妹了，是何模样？”

“是对双生子。”

贺鹤脸上还挂着一贯的甜蜜笑容，只是这笑中掺杂了些许真意，因着眼前秦邈错愕的模样是在太过滑稽。少女眼中含着冷光，让秦邈感到惊愕的已不是向时雁凭空挖出两个新徒弟，而是他一听是“双生子”便感到错愕。

之前付知也对此感到奇怪，但她与秦邈惊讶的点都很奇怪，令他们猝不及防的似乎并不是“向时雁收祝家姐妹为徒”，而是“她将两人都带了回来”。

付知是窥视天道之人，能够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也不奇怪，若是他们认定秦邈是天命之人，便很有可能一并算出未来会与他产生纠葛，导致命线绞缠的人，如此一来，在付知会得知“双子中的一人会因为成为向时雁的弟子而与秦邈有所牵连”也不是奇事。

但秦邈便显得格外可疑，这已经不是秦邈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预知未来的能力了，贺鹤在心中估量着，她最近时常思考这件事，连带着也想起来曾经在新阳城，她昏迷过去后曾经看见过与自己所经历的事件不一样的记忆。

她原以为那是自己脑中的臆想，毕竟那段时间她为了自我保护将生前的自我封存，名叫林盼娣的少女在记忆与性格方面都与作为本源的“元酒”相距甚远，各种纷乱的思绪交加，在濒死之时又与向时雁的神魂相融，最后唐突出现这样的想象虽然令人费解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贺鹤愈想愈觉得奇怪，那段记忆模糊又真实，而在最近因为秦邈的怪异表现而重新思考这件事之后她的疑心便越发深重。

若那是……她本该经历的呢？

她进一步对秦邈解释：“据说是启微师叔的女儿，以前都住在淮海城。”

秦邈脸色一派青灰，眼下事情已经全然乱套了，祝雨应该是四年以后才拜向时雁为师，祝云更是在两族爆发大规模战争之前都没有离开过淮海城！

他苍白着嘴唇看向还在对他细说着两位师妹的外貌和不同的个性，似乎对她们的到来相当欢迎的少女。向时雁不会突发奇想，但在秦邈的记忆中，她与师姐启微君生前关系是很好的，若是因为收了贺鹤这个弟子，而想起了师姐的双生女儿，这也很正常。

秦邈前世也对祝家暗地里的龌龊事有些了解，师尊能尽早救两姐妹脱离苦海，也是一件好事。祝云祝雨乃是炉鼎之体，若是能为他所用也很好，她们俩待在玉苍山上更能防范他人觊觎。

一切好像都很好，但是……

秦邈还是忍不住感到烦躁，就不能像前世一般吗？槐叶和遮云裳他还没弄到手，师姐先不谈，遮云裳大概是难以要回了，眼下又来了两个，照这个势头下去，多半祝云祝雨也会出什么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