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说道：“你的舌头是不是有点短？”

贺鹤一下子羞红了脸，捂着嘴再也不让她看了，杏眼怨怼地看着向时雁。

“咳，”向时雁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我听说的是将牙齿扔上屋檐，大概是一样的。”

贺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吗？”

“真的。”

似乎是向时雁修长的身材让贺鹤也有些信服，走进院中将手里的两颗乳牙抛上了屋檐。

向时雁对这种凡间的迷信是不感兴趣的，看贺鹤一副瘦小的样子也知道这样的祈愿多半没什么用。不过看她开心的样子，向时雁还是忍不住回想自己的乳牙都到哪里去了。

哦，她第一次珍重地将换牙拿给母亲看的时候，被女人一把扔进了院子的池塘里。之后换下来的就再没有什么印象了。

向时雁已经过了会为这些小事难过的年纪，平淡地说：“未时你到主峰去，随先生学读写。”

哪有仙门弟子大字不识一个的道理，功法也不是都有人录入玉简，许多典籍和秘法都是写在竹简书帛上的。

听到要读书习字，贺鹤这个野惯了的孩子不仅不如她想象中那样表现出不耐，反而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双眼都亮了起来，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到主峰去。

女孩朝自己的屋子走去了，向时雁却又出声叫住了她：“等等。”

贺鹤动作一顿，沉默了一息才又笑着回过头：“您还有事吗？”

向时雁走到她身前，女子挺拔修长的身影在贺鹤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她仰头与向时雁对视。

女子朝她伸出了手，动作却又顿了一下，最后也只是在贺鹤身前比划了一会儿：“你将门服穿错了。”

贺鹤不明所以地在这小院的青天白日中随手将衣带解了：“那要如何穿？”

她话音还没落，身上的衣裳就已经散了开来。向时雁眼疾手快地捏住了她掉落的衣裙，语气却好像未跟上状态一般，还有点愣：“你，你怎么……”

贺鹤用无辜的眼神看向她：“这衣服太难穿了。”

“哎。”向时雁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拉到屋内，替她整理衣装。

向时雁屋内门窗紧闭，缝隙间似乎还有灵力封禁，屋内的香炉燃着，一缕白色细烟缓缓上升，却闻不见一丝一毫的气味，书案上摆着的草药纸包也还未收好。

见贺鹤一脸好奇地在她房内瞧来瞧去，却不专心听她教导如何穿系门服，向时雁一恼，伸手捏了捏贺鹤的脸，让她回神。

怎么你也捏我。女孩用一种又生气又可怜巴巴的眼神注视着她。

“专心。”

“哦。”

本以为仙门洒脱，没想到一衣一襟一系一带都有讲究，真是麻烦的很，其实不如短褐好穿。

元酒在她脑中嘻嘻笑道：“一群人修，充个假仙，排场比凡夫俗子不知大了多少去。”

向时雁替她穿戴整齐，拍拍她的衣襟道：“好了。”

别说，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贺鹤穿上这绯色的繁复门服，哪里还有一丝那个土里土气的小村姑的模样。只是看她满脸喜气的可爱表情，向时雁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同。

她将贺鹤推出门外：“我今日要闭关疗伤，或许听不见你的声音。倘若有急事便摇摇我门前的铃铛。”

向时雁指了指自己门上挂着的两颗细小的铃铛，看起来声响还不一定有鸟叫声大，但贺鹤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状，向时雁便放心地将自己锁在了屋内。

女子在桌边兀自静坐了一会儿，待无色熏香浸透了室内，她才缓缓揭下后颈上的抑制贴。

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即便无色熏香不断中和着向时雁的信味，屋内还是慢慢地充盈起甜腻的坤泽信香。

向时雁刚站起身便是一晃，一股黏重炙热的冲动突然袭上心头，女子一贯清冷的面上也染上了一些可疑的潮红。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从袖中取出一颗用药草简单融炼、甚至没进过丹炉的漆黑药丸塞入口中。

数味苦涩的药材综合起来味道更差，向时雁却毫不在乎，甚至希望这股苦意在自己口中多留存一阵，好助自己维持心神。

她脱了鞋，褪去外衣，侧躺在床榻之上。

向时雁这么躺着，双目放空地看着紧闭的大门，那双平日里总是很冷淡的眼也渐渐迷离了。

过程总是循序渐进的，但也总是很快。从面色如常，到腹中好像无端生出一团火苗，再到恼人的热潮席卷全身，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女子眼尾带上了一点红，烦躁地用脸颊在冰枕上蹭了蹭，可这来势汹汹的热意岂是外物所能轻易纾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