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星没想到虞思堇的家庭环境会是这样，当即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突然觉得，她没那么讨厌了？”乔疏雨玩笑一般问。

“我也……说不上讨厌啦。”李晚星小声辩解。她知道，自己对虞思堇的感情，更多的是嫉妒。

嫉妒她能得到乔疏雨的喜欢，却又不懂得珍惜。

乔疏雨看了她一眼，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她那会高考前出国，我其实是能理解的，因为必须尽快脱离原生家庭。那会我不过是个高中生，自己还陷在泥淖里难保，更别说保护她。真正能保护的东西，一直是她自己在努力争取，我不过是其中一个，而现在是她的未婚夫。”她抿了抿唇，“他说可以带她一起出国留学，我知道，她一直都很想去更广袤的世界看一看。”

说到这，乔疏雨忽然叹了口气，神色微微晃动，一刀一刀将牛排切开来，露出里面稍微有些鲜红的肉色。

像是在切割自己曾经的心。

破天荒的，她将这一切说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当初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时间是仁慈的，已经让她一点点熬过那最艰难的时刻，直至连回忆也像是置身事外。

“可这不是……出卖自己的身体吗？她不喜欢那个未婚夫吧？”李晚星有些不忍，“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这可能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吧。”乔疏雨闻言反而笑了，那笑意寡淡，像是在听着什么天方夜谭，“毕竟放弃我一个，就能得到更好的人生，她做的选择大概是没有错的。何况我也说不定只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并不一定长久。难道为了我这样一个虚幻的美梦，就放弃摆在眼前的康庄大道吗？我……值得吗？”

乔疏雨的声音低下去，自嘲一般。

“学姐，你别这么说。”李晚星有些急切地俯过身去，“是，感情的事的确不一定就能长久，但没有尝试走过，怎么能看到过往风景，又怎么能知道未知的结果呢？”

“李晚星，”乔疏雨抬眸，忽然唤她名字，目光幽暗，“你家庭幸福，生活富裕，最大的烦恼也许不过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当然，这不算什么缺点，甚至可以说是你的优点。你单纯、真挚、温暖，这些都是我们这类的人永远无法拥有的品质。说到底，也许换成我在虞思堇这个位置，做出的选择也没什么不同。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对我有太高的期许。我远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甚至可能是第二个虞思堇。”

我不想伤害你，也别给我机会伤害你。

最后这句话，乔疏雨在对方略微震动的表情中，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李晚星久久没有言语。

她紧抿着唇，眼角往下耷拉下来，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让人心生不忍。

乔疏雨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吃饭，嘴里的牛排不知怎的沾了些苦涩，许久不曾波动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最后趋于死寂。

今天，她在虞思堇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们如此相像，才会在那时候彼此吸引，再彼此抛弃。两个自私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走得长远。她该庆幸，那个时候虞思堇果断放弃了她，否则当破裂的时刻来临，只有一地狼狈不堪。

第44章

距离高考的数字在减少，学习也一天比一天繁忙。

每个人的书桌上都叠满了厚厚的习题册和纷乱的试卷，仿佛一低头就被埋在其中，看不到了身影。

在这沉重的压力下，五一终于到了。所有人都像是在沉溺里得到了一口喘息，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五一小长假，作为高三班的学生当然不可能放满，只得到可怜的两天，但已经是额外的恩赐了。

下课铃响，等班主任的身影离开，夏晶就已经丢下了手里的笔，忍不住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转而望向还在奋笔疾书的李晚星：“你五一怎么过啊？还是要补课吗？”

李晚星摇了摇头，视线却没从习题册上离开：“家教说二号过来，一号让我休息一天。”

“那太好了！”夏晶神色一喜，赶紧凑上来，“一起出去玩吧？说起来，我俩都好久没一起逛街了，上次碰面还是宋扬生日的时候呢。”

“不了吧，快高考了。”李晚星有些犹豫地拒绝了。

“劳逸结合嘛，你接下去一个月估计一天假期都没了。到时候毕业，你去一本，我只能去个三本，指不定一年能碰几次面。”夏晶露出不舍的神色，去捞同桌的手，“李晚星，你就不珍惜一下这最后的时光吗？”

闻言，李晚星好笑地抬起头来：“怎么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就算上了大学，放假又不是不回来，都是本地的，还是可以一起约着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