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星耗尽电量的手机还丢在寝室充电，因此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担心对方的追问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身旁的人远比自己考虑得更多。

“李晚星。”她听到乔疏雨唤自己的名字，咽下喉咙里苦涩的酒，终于抬起眼来，去看对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说了太多的话，流了太多的泪，即便是喝了两罐，嘴里还是发干发涩。

她看到乔疏雨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夜色里隐隐散着微光：“我不会放开你的。”

风吹过来，李晚星的睫毛颤了颤，出口的声音晦涩：“学姐，我配不上你。”

她为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而感到羞愧。

话落，李晚星看到乔疏雨伸出手来，轻轻捏住了自己的脸，像初见时那样：“你真这么想？”

“嗯。”李晚星任由对方捏着她的脸颊，没有躲避，轻轻点了点头。

乔疏雨只是笑着，声音似有些玩笑：“你哪里配不上？你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

“我没有学姐那样厉害。”李晚星深吸口气，“我只知道哭，什么都做不了，还总是把事情搞砸。我本来想拉拢我爸，天真地以为他会愿意站在我这边，没想到反而把他害进了医院。”

“这不是你的错，晚星。”乔疏雨收回了自己的手，改为轻轻揉了揉李晚星的脸颊，随即抬头望向夜空，话语轻飘飘的，“有些事是没有对错的。人生里，我们难免会伤害到亲近的人，即便再怎么不愿意，也可能产生分歧。”她说着，又偏过头来看李晚星，“晚星，人生就是一次次的取舍。我很高兴你长大了，虽然长大也许是一件痛苦的事。”

李晚星听得有些怔神。

视线里的乔疏雨，长长的黑发被风拂起来，有些许落在颊边，滑过白皙的脸。

“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决定，而我能做的，是尽量替自己争取更多一点在你心里的分量。”乔疏雨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一点点的姿势，“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选择松开你的手。”

“真的吗？”李晚星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一场梦境，她几乎是下意识问，“那……那这个万不得已，是指什么？”

乔疏雨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下：“万不得已，就是当你在我和你父母之间情感拉扯到无法承受的时候。”她说着，微微倾过身去，“还有就是……你变了心，或者我变了心。”

“不会的。”李晚星拼命摇头，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一般。

见状，乔疏雨只是慢悠悠喝着自己手里的啤酒，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没什么会不会的，爱情这东西，就是因为没有道理才让人这样着迷。”

李晚星抿紧了唇角，露出一丝固执的神色。

乔疏雨瞥见了，忍不住笑起来：“我不是在质疑你此刻的真心啦。”

“学姐，”李晚星忽然开口问，“你和你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乔疏雨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收了回，神色认真：“不好说，我也只是在努力缓和，但也许这努力的时间，会一辈子都没有结果。”顿了顿，“当然，我希望你不至于这样。”

“乔戎清呢？他反应怎么样？”

闻言，乔疏雨耸了耸肩：“他还在三观重建中。”

似乎是想到了对方的模样，李晚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容，心情也因为诉说显得轻松了些。

乔疏雨将手里最后一点啤酒喝完，随即站了起来，朝李晚星伸出手：“来。”

李晚星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仿佛对方手心，直到被拉起来，才想起问：“嗯？”

“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吧？”乔疏雨将李晚星的手握了紧，伸手提起旁边的塑料袋往前走，“陪你睡觉去。”

闻言，李晚星的脸红了红，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手表，惊呼了一声：“呀，已经过十一点了……”

“不回寝室。”乔疏雨丢下话来，“身份证没带，只能先去付艳那应付一晚了。”说完，她又很快解释，“就是你生日前晚带你去的私人影厅。”

李晚星很快回忆起那天的事来，脸更红了，不过还是听话地跟着对方往前走。

穿过寂静无人的操场，风拂过脸颊，熏熏然的酒意也像是散了些。

李晚星还在回想着刚才乔疏雨说过的话，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解开，释然起来。

“学姐，”她突然开了口，“你真的挺适合当老师的。”

闻言，乔疏雨回头望过来，挑了挑眉：“我当初当你家教的时候，你和夏晶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没想到对方还记得，李晚星不好意思地偏开了头，小声说：“也没说错啊，是有点过分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