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惮后退的动作僵住,肖谨言的手掌得以整个贴合在她前额处。
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太热了,她感觉肖谨言的手特别凉,贴在她脑门上,凉丝丝的,触感很奇妙,也很舒服。
她小心望着肖谨言,肖谨言板着脸的样子很严肃,让她内心忐忑。
一两分钟过去了,肖谨言的眉头却越皱越紧,片刻后,她断言:“你发烧了,立刻停止训练,跟我去医院。”
因为林惮肤色比较深,即便生病发烧,也不太容易从她的脸色辨别出来。
这个时间,公司专门聘请的医护已经下班了。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林惮抗拒医院的环境,何况,她也没觉得她的身体有任何问题。
肖谨言睨她一眼:“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听话,诚实。
林惮张口结舌,顿了好几秒,垂头妥协:“哦。”
肖谨言松手站起来,抽了张纸擦手,擦完又把用过的纸巾叠得四四方方,扔进垃圾桶里,同时吩咐林惮:“去把衣服换了,先别冲澡。”
林惮爬起来去更衣室,几分钟后穿着常服出来。
她个子高,头发尖儿上还凝着汗,一套简约的运动服穿在身上也很精神,眼睛又黑又亮,完全看不出来她正在发烧。
离开家的时候她几乎什么也没带走,所以来到QH之后,她住在肖谨言安排给她的单人公寓里,大到家电家具,小到衣服鞋子,训练用的营养品补充剂,所有东西都是肖谨言帮她置办的。
对待肖谨言,林惮心里怀揣极复杂的感情。
她跟着肖谨言下楼,坐进肖谨言的车。
记忆中有一件很窘迫的事,因为她从小到大物质匮乏,出行鲜少乘坐出租车,更没坐过车副驾,因而她第一次被肖谨言塞进副驾位时,安全带不知道怎么系。
肖谨言车都离开车位了,面板上有个警示灯一直亮着,她才发现这崽子没系安全带。
让她系安全带她就傻坐着,没反应,像听不见肖谨言说话。
肖谨言临时踩了刹车,出车库前停下,顿了几秒钟,明白过来,问她:“不会?”
那时候林惮的表情特别别扭,想板起脸掩饰心虚,又自觉做错了事,所以眼神躲闪,不和肖谨言对视。
肖谨言又好气又好笑,这小屁孩儿处处要强,不会也不肯开口请人帮忙。
她食指戳向林惮的太阳穴,轻轻推一下:“傻不傻?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林惮抿着唇,视线倔强地撇向一边,不吭声。
肖谨言懒得跟她计较,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侧身,手从林惮面前越过,把安全带牵出来后,吩咐林惮:“拿着,我教你。”
林惮依言抓住锁扣,肖谨言便同时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把锁扣插进另一头。
咔哒一声响,安全带就锁紧了。
“明白了吗?”肖谨言问她。
林惮还是没说话,跟个哑巴似的,但点了点头。
安全带扣上那一瞬间发出的脆响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林惮下意识偷瞄一眼驾驶位上女人的侧脸。
肖谨言解开手刹,扭动车钥匙,引擎发出轰一声响。
她没回头,却敏锐地捕捉到林惮看向她的目光,随口笑道:“怎么,你想学车?”
林惮偷瞄被抓包,顿时感觉脸皮臊得慌,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肖谨言早习惯了这小屁孩别别扭扭的心态,兀自说下去:“你要想学我就帮你报名,正好你现在的训练强度不合适,需要调整,就下个月吧,我会把你后面两个月的行程空出来。”
林惮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只瞄了肖谨言一眼,就给自己身上揽了新的任务。
肖谨言驱车到医院,领着林惮到门诊挂了号,医生检查后得出结论:“运动量太大,身体透支了,回去好好休息,保持充足睡眠,饮食营养均衡,吃饱,休养几天就好了。”
医生给林惮开了两支营养剂和退烧药,肖谨言带着林惮去取了药,走出医院大楼,肖谨言把那袋子药拍林惮怀里:
“听到没有,不允许过度消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如果你还想走得更远,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再让我看见你大晚上不休息滞留在训练室,就给你停赛。”
林惮捧着营养剂,跟在肖谨言身后,沉默不语。
肖谨言送林惮到公寓楼外,林惮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车门合上后,肖谨言就一脚油门把车开走。
林惮站在路边,望着那辆黑色的车驶进无边夜色,在都市夜景过于绚丽的霓虹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两天,林惮接到通知,肖谨言果然给她报了驾校。
说是让她调理作息,每天上午助理送她去驾校练车,中午吃过饭后午休一小时,下午训练到七点,结束吃晚饭,然后回公寓休息,晚上十一点之前必须睡觉,睡够八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