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后来怎么解决的呢?”唐晓星问,“公司出面处理的吗?”
肖谨言摇头:“没有,林惮自己处理的。”
被父母威胁当天,林惮直接找上门,抓住林麒,拖进厨房拿把菜刀抵着他的脖子,很冷静地问他们:“要我的钱还是要他的命,你们选。”
林麒被吓到尿裤子,到现在每回提起林惮他还打哆嗦。
那天,林惮走的时候把菜刀扎他们卧室门上,一家三口半个屁都不敢往外蹦。
她走出家门,到小区门外,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驾驶位窗户放下来,肖谨言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朝林惮招了招:“上车吧。”
林惮沉默地坐进副驾,闭上眼,紧绷的身体随之放松,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她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从那之后,林父林母以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再也没找过林惮。
林麒被父母宠坏了,整天不务正业。
他高中没读完就去游戏厅赌博,抽烟喝酒样样都沾,后来还染上毒.瘾.
前不久,因为好不容易骗到的白富美女朋友要跟他分手,他一怒之下当街打人被抓进派出所。
被抓的时候他的状态疯疯癫癫,异常兴奋,因此警察送他做了药检,血液中检出毒.品成分。
之后林麒就被送进戒毒所,到现在还没出来。
林麒人虽然进了局子,但不仅留下一堆高额负债,前女友家还把他们告上法庭,因林麒故意伤人索要赔偿。
他父母现在整天被好几波人追着讨债,法院传票都收了一大摞。
十年前,他们卖女儿抵债。
十年后,因为他们的好大儿,这笔债务翻了好几倍又压回他们身上。
夫妻俩天天寻死觅活,但是没有人再帮他们还了。
应了唐晓星当年那句话:父母生而不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离开一中后,林惮的这十年,活得比别人一辈子还要精彩。
肖谨言闭上眼,不知是对唐晓星许诺,还是对自己说:“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结束的,我要让秦柏安付出代价。”
秦柏安真的以为,她不和他争不和他抢,是因为不敢,不能吗?
她在QH经营那么多年,是依仗他秦家的声势吗?
既然秦柏安不做人,那么她也没必要留手,该她的,她会全部拿走。
唐晓星不由侧目。
肖谨言说完这句话后站起来,对唐晓星说:“这阵子有劳唐小姐费心。”
唐晓星摆手说不用,再看一眼病房中的林惮,起身告辞。
回到家刚过十点,客厅亮着灯,但俞菟早已回了卧室,洗漱好了躺在床上玩手机。
唐晓星换了鞋,进屋锁门,往卧室走的同时,顺手关掉客厅的灯。
俞菟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唐晓星一进屋她就放下手机,从被窝里抬起脑袋,问:“今天情况怎么样?”
唐晓星摇摇头:“没醒。”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依然令人遗憾。
俞菟微拧着眉,无奈叹息。
医生说危险期三到五天,今天就是第四天,如果明天林惮还不醒,纵然度过危险期,往后再醒来的几率也会越来越小。
唐晓星的心情很沉重。
她拿了睡衣,一声不吭地去洗澡,洗完吹干头发,用时比平时多一倍。
等她收拾好了在俞菟身边躺下,墙上的挂钟已经走过十点半。
唐晓星躺下却没有睡意,两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绪胡乱地飞,一会儿想起高中时期,她和林惮一块儿在操场上晨训,打球,玩闹时的场景,一会儿又想起现在林惮躺在医院里那张苍白没有生气的脸。
肖谨言告诉她的真相不停叩击她的心口,让她内心充满悔恨。
高三那年,林惮刚退学不久,就被亲生父母卖到拳场,如果不是她命硬,或许从那之后,世界上就没有林惮这个人了。
现在,再想起前不久,林惮在R市体育馆对她说的那句“你真是天生好命”,唐晓星羞愧得无地自容。
学生时代,她怀着那一腔耗不尽的热情,以为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和朋友分享,就是赤诚之心。
却不曾想过,她认为理所当然的很多东西,在别人看来,是遥不可及的。
她越温暖,越炽热,对当时的林惮而言,更像是一种烈性的毒。
而她一直以来,都太想当然了。
林惮说她自以为是,一点也没错。
所以即便她们成为朋友,也只能共享最初那两年短暂的时光。
身旁,俞菟翻了个身,面朝唐晓星,问她:“你睡了吗?”
唐晓星摇头,忽而反应过来,关了灯,俞菟应该看不见,于是她补充说:“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