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被灵堂里亮起电子屏照成殷红色,岑清伊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9号灵堂,已经被布置好。
门口两侧放着花圈,岑清伊和江知意各一个,上面写着挽联。
灵堂里亮起的红色灯牌滚动的字,大概是设定好的,写着:钟卿意同志,永垂不巧。
灵堂中央,摆满鲜花,岑清伊和工作人员一起将人抱上去放到中间。
两侧摆放着纸扎的牛,岑清伊曾经听李春芬说过,牛是用来替女人喝脏水,免受惩罚的。
灵床前早已摆放新鲜水果,香摆放在一旁。
岑清伊拿起三支香,江知意走到她旁边,两人一起跪拜,将香插好。
“姐姐去酒店休息吧。”岑清伊看着憔悴的江知意,心里更是疼惜,江知意摇摇头,“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两个人,一起给钟卿意守灵。
走廊里传来呜咽的哭声,岑清伊握住江知意的手,很凉。
江知意轻轻缩回手,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臂,示意她没事。
两个人无声地坐了一夜,但心底和脑海翻腾不止,有人生命终止,给她们带来的不只是打击,还有对生命的重新思考。
天亮,岑清伊打给檀香寺的慧远大师,“我姐姐过世了。”
慧远大师意外,此刻不宜问太多,“那就带她回来,来檀香寺,我来给她做超度。”
能让慧远大师超度的人,几乎没有,岑清伊很感动他主动提出来。
只是,钟卿意完完整整的来,回去时,只能是一捧灰了。
当下不允许土葬,必须火化。
“那你开着手机吧。”慧远大师为钟卿意念经超度,直到中午。
江知意和岑清伊从昨天到今天几乎没吃过东西,岑清伊忙得抽不开身,江知意也不肯自己去吃。
岑清伊没办法,她没胃口,江知意也没有,“等回去再吃吧。”
下午2点,钟卿意的遗体火化了,岑清伊最后得到的,是一个檀香木制的小盒子,让她意外的是,工作人员还递给她一个残缺不全的金属物品,“通过位置来看,这东西应该是在她心脏的位置。”
江知意凑近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金属碎片上还写着什么,看不清楚。
江知意提醒岑清伊,“收好,回去再看。”
她们一路带着钟卿意的骨灰,从大理准备飞回江城。
“钟卿意,你听得见吗?姐,我们要回家了。”岑清伊抱着装好的骨灰盒,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前,岑清伊发信息:来接一下,准备点吃喝。
航班信息一并发过去。
一路上,江知意似乎终于抵挡不住,上了飞机昏沉沉地睡去。
岑清伊偏头看了一眼江知意,脸色潮红,她察觉到不对,探手一摸,发烧了。
岑清伊叫来空姐,空姐从医疗包里找到几款退烧药,岑清伊叫醒江知意,她迷糊之中拿药就要喝,岑清伊却拦住她,“先吃点东西。”
江知意没胃口,勉强吃个小面包,喝了药靠着岑清伊很快又睡着了。
飞机落地,岑清伊开机,忍冬的信息进来,写着:我到了。
江知意还是迷迷糊糊的,她不肯让岑清伊扶她,岑清伊只能抱着骨灰盒,身体靠着她。
忍冬见两人从里面出来,心头一沉,看来钟卿意是……
“忍冬,你送姐姐回家,我要去趟檀香寺。”岑清伊下飞机,收到了慧远大师的信息,让她把钟卿意送到檀香寺待上七天再下葬。
江知意却不肯,岑清伊拗不过她,忍冬让她们都上车,“那就一起去。”
檀香寺门口,江知意实在没力气下车,岑清伊摸摸她的脸,“忍冬,你看着点姐姐,实在不行,带她先去医院。”
江知意推她,语气有些急,听起来有些发抖,像是要哭了,“你快去啊。”
岑清伊捧着骨灰盒,关上车门。
忍冬回头看江知意,“江老五,你行不行啊?”
“没事。”
“你脸红得吓人。”
江知意没做声,忍冬发动车子,江知意嘶了一声,“等她。”
忍冬没辙,只好熄火,“你这容易烧傻了。”
车内再无其他声音,忍冬让江知意吃饭,她根本吃不下。
岑清伊抱着骨灰去了客堂,慧远大师站在门口,觉空师傅出来迎接他,微微低着头说:“交给我吧。”
岑清伊抱着骨灰盒不放,低头轻声说:“姐,你在这里住七天,慧远大师送你一程,我七天后再来接你,送你去妈那。”
觉空师傅问起钟卿意的情况,岑清伊如实说了。
觉空师傅安置好,岑清伊望着高位上放置的骨灰盒,觉空偏头看她,半晌问:“你还好吧?”
岑清伊吸吸鼻子,鼻尖酸得很,她忍了一路,没在江知意面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