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江知意没怎么睡,因为岑清伊跟粘人精似的禅着她,上面萜萜,下面层层,江知意被禅得一身伙气,恨不能将人弄醒大淦一场。
只可惜,有这念头时,岑清伊起来了。
江知意实在困,没多久睡着,岑清伊跑步回来,她还没醒。
岑清伊逗孩子玩了会去上班,江知意睡到上午10点,收拾完径直奔协和医院西北门去了。
白日里,旧楼红砖,与绿荫相称,颇为惹眼,倒有种独特的魅力,清幽静谧,时而传来鸟鸣声,仿佛不是人群熙攘的协和医院。
临进去前,江知意给家里打电话,秦清澜状态不错,说廉如是的治疗方法很不错,廉如是后面也接了电话,表示秦清澜态度积极,哪怕很累也会坚持,效果会越来越明显。
廉如是也建议江知意尽量多回家走动,良好的家庭关系和亲密的关心,会让秦清澜心情愉悦,她可以恢复得更好。
江知意道谢后,挂断电话,发信息给岑清伊:今晚,咱们带着元宝回妈那吃饭。
元宝的papa:好的,姐姐。
江知意恍然,问: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元宝的papa:今天早上。
很快,岑清伊收到信息,元宝的mama:好,咱们周末抽空回趟小南村。
岑清伊其实一直想回去,但家里有孩子,出门有工作,她今年连电话都得打少了,更别提回去帮忙了。
陈家夫妇自然不挑岑清伊的,只是她心里歉疚,她和江知意时间很难凑到一起,难得江知意主动提出要回去,岑清伊感动,再看江知意的新昵称,心底又是一暖。
姐姐真好呀,岑清伊乐滋滋,上天一定看她太可怜,才把姐姐还给她。
也不知是不是昨天被反向彪寄,岑清伊今日对江知意的思念更浓,她归心似箭,希望夕阳早点来临。
玻璃门半敞,费慧竹坐在古红方桌旁翻阅的,是一本佛经。
江知意微微躬身,笑着打招呼:“费老,您好。”
费慧竹伸手示意江知意落座,江知意歉意道:“我今天算是为私事而来,不该打扰您看书,您看完再说。”
费慧竹合上书,“公事私事,能让你亲自登门,必定不是小事。”
与聪明人打交道,直言不讳是最为省时的方式。
江知意是为了解薛予知而来,也为了费慧竹时任院长时的课题研究而来。
到了费慧竹这个历经风浪的年纪,似乎任何事都激不起波澜,她淡声道:“关于薛予知,我一个外人,背后说人并不可取,至于课题研究,我建议你去研究院自行查阅资料。”
江知意并不意外费慧竹看似温和实则冷淡的拒绝,想当初林依依也拒绝她,“费老,薛予知是岑清伊的父亲,希望您能考虑她思念亲人的心情,从一个领导或者朋友身份评价薛予知,我也只是想让岑清伊能从这仅存的信息里,去尽量感知过去缺失的父爱而已。”
江知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毫无逾越之举,费慧竹轻舒口气总算开了口,“从工作角度,薛予知认真负责,勇于进取,舍身为事业;从朋友角度,她外冷内热,善良体贴,知恩图报,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您认为她的缺点是什么?”江知意郑重地问,费慧竹双手交叉轻轻叩击两下桌面,深吸口气道:“缺点的话,做事急于求成,有时冒进;不善言谈,不会表露心迹,总喜欢一个人闷着;她也有敏感脆弱的一面,但她是完美主义者,不允许自己示弱,这类人活得很累。”
至少从这番话来说,费慧竹评价很用心,或许也很中肯,“那她顾家吗?”江知意的提问,让费慧竹愣了一下,她抬眸道:“说实话,专注事业的人,大多都不顾家,因为精力有限,她都用来搞科研了。”
江知意可不认同,“如果真的不能顾家,换做是我,我不会结婚生子。”
“20岁的你,也这么想吗?”
“我……”江知意迟疑了。
“或许薛予知到了你这个年龄,也会这样想吧。”费慧竹笑了笑。
确实,人们在不同的年龄,针对同一件事,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如果薛予知真的这样想,她应该事后弥补,而不是消失不见。”
费慧竹反问,“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在弥补?”
“没让岑清伊感受到任何父爱的弥补,大概只是自我心理一种慰藉,只会让自己好受一点罢了。”江知意靠着椅背,道:“自我感动,是最没用的事。”
“这个话题,我就没必要与你探讨了。”费慧竹似乎不打算再说,江知意追问道:“您最后一次见薛予知是什么时候,她为什么离开,去了哪里?”
江知意好奇,是什么让薛予知放弃热爱的科研工作,放弃妻子和女儿……她的绝情源自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