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低着头,双手交叉,拇指的指甲像是牵绊的两个人交错碰撞着。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秦蓁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她情绪有些激动,“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真的不在意我吗?”
其实不能说一点都没有,最开始确实有那么一丝难以莫名的情愫,但那像是一种习惯和责任一般。
但若说那是爱,岑清伊也不确定,她的认知里,朝夕相处的和谐恋爱走到最后,会是水到渠成的婚姻。
她和秦蓁的婚姻对她来说很突然,就像是跳过极为关键的过程,直接走到终点,让她感觉很陌生,也很抗拒。
可结婚证不会是假的,她们的婚姻,是一种既定的事实,岑清伊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所以她根本谈过恋爱,更不知道所谓爱该是怎样,她们的婚姻于她而言,只是一种需要履行的责任和义务。
那时的秦蓁刚好在转型关键期,她忙得轮轴转,一年见不了几次,岑清伊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灯也不开,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夜,她品啜到了婚姻的滋味是苦的,她看见的婚姻是可以吞噬人心的黑暗。
所以岑清伊从不相信影视剧里的婚姻,那都是演出来骗人的,真实的婚姻被蒙上美丽的红盖头,掩盖住了千疮百孔的一面。
可若说不是爱,她确实也心疼秦蓁的不容易,秦蓁走到今天吃了很多苦头,她知道秦蓁在意什么,所以哪怕不情愿也想尽可能滴保护她,她的事业,她的声誉,她的人设……
岑清伊不懂娱乐圈,但是每个人似乎都有很多面孔,她工作后也渐渐理解,她也有了假面具,所以她不怪秦蓁。
当然,偶尔的小脾气是避免不了的,毕竟岑清伊也是人,但秦蓁不会因为她的脾气而责难,两个人就这样磕磕碰碰地往前走,一直走到现在,也终于走散了。
事到如今,再说在意,只会徒增麻烦,岑清伊低埋的点点了点,“是的,我不在意。”
“你撒谎。”秦蓁说得咬牙切齿,“你曾经对我多好,你忘了?”
是啊,怎么能忘?她曾经那么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想多了,我那不过是遵守约定而已。”
“你是因为江知意才这样吗?”秦蓁最不愿提及,一直在避免的人,那就是江知意。
岑清伊的否认,在秦蓁看来不过是无力的辩驳而已。
秦蓁不愿相信,明明一直陪伴在岑清伊身边的人是她,凭什么江知意一出现就占据了岑清伊的心?
“所以,你不会和江知意在一起,不会和江知意结婚?”秦蓁逼问,岑清伊仍旧低着头,“嗯。”
“万一呢?”秦蓁苦笑,晃动着杯中酒红色的液体,喟叹道:“我太知道江知意了,她想要的一定会费尽心思。”
岑清伊没吭声,秦蓁又问:“如果没有江知意出现,你会不会和我复婚?”
“我不会再结婚,从我们离婚那天,我一直都这样说。”
“好,那就不结婚,我们就在一起,不结婚了。”秦蓁继续追问,“如果江知意不出现,会不会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或许吧,岑清伊之前在半推半就中生活,随波逐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她喜欢一个人待着,秦蓁偶尔出现,不会对她造成困扰。
只是,江知意出现后,一切都改变了,江知意绝不是会随大流的人,她自己不行,也不允许岑清伊如此。
岑清伊也不知道江知意为什么如此,她不解,她步履维艰,可和秦蓁面对面说出心里话那一刻,却也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心底最深处虽然疼,但也畅快了些。
岑清伊想起江知意那句警告,不能心软,确实,继续心软对谁都不好,“秦蓁,我们之间不可能复婚,更不可能在一起,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过去你我之间的种种,我觉得也可以扯平了,从今以后,做朋友我欢迎,但其他,再无可能。”
**
秦蓁低头握着酒杯不说话,空气突然安静,岑清伊有一种窒息感,“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岑清伊等了片刻,没等到回应,“需要我帮你叫小纪来么?”
秦蓁依旧低头不语,岑清伊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迈出两步,背后传来“啪”的一声,她惊得猛回头。
秦蓁手中的高脚杯磕碰桌面只剩下底座,红酒和碎玻璃洒了一地,她举起手中玻璃残渣猛地扎下去。
岑清伊眼疾手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过手去挡,秦蓁挥手躲闪时,玻璃划破岑清伊的掌心。
岑清伊疼得倒吸口气,秦蓁像是才回过神,愣愣然望了一眼岑清伊,泪眸又望了一眼岑清伊已经流血的掌心,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她哭声道:“伊伊,这一切都是梦是不是?”秦蓁呼吸颤抖,“这是噩梦,我醒过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