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没反应,苏吟将人按倒在床上,她直挺挺躺下,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也不知过了多久,岑清伊大概真的累了,眼睛慢慢闭上。
苏吟从卧室出来,低声跟秦蓁说:“她的强断治疗不能拖了,明天一早带她去。”
“江知意也是,就算离婚了,不能看着她一点吗?这要在路上被车子撞倒怎么办?”秦蓁眼圈泛红,“做朋友也没这么狠心的,这么折腾,不生病才怪,万一病死她就开心了?”
苏吟理解秦蓁的痛楚,轻轻抱住她。
秦蓁哽咽道:“苏吟,我不是喜欢清伊才这样,是我、是我知道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我真的难过,她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的事?”
秦蓁靠在苏吟怀里哭出声来,她恨不能替岑清伊承受一切
苏吟理解,“我也一样承受锥心之痛,岑清伊像是我的家人,但是,我不能因此苛责江知意,她没做错什么,她因为救孩子别摔得失去记忆,这是她命大,要不然……”
要不然,江知意可能一命呜呼啊。
苏吟正哄秦蓁手机响了,黎韶华打来的。
黎韶华给岑清伊打电话,打不通,找到江知意那里被告知已经离婚,她噙着泪打给苏吟,“她怎么样?”
苏吟长叹口气,“很不好,等她醒了,带她去做强断治疗,至少先从身体上切断依恋,最大限度降低九里香对她体内α隐性基因的影响。”
“我想跟着一起去。”黎韶华声音发颤,“我听说过,信息素清除很疼。”
苏吟也没拒绝,“等到时候问问清伊的意见,你那边怎么样?钟夏夜怎么样?”
黎韶华的声音更低沉,“她很不好。”
钟夏夜只醒过一次,之后身体的各项指标越来越低,现在全靠药物维持,“医生的意思是,她的各项器官正在慢慢衰竭。”
苏吟一时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生活似乎真的不会再好起来,就像外面的连雨天,她小时候时常害怕,怕天再也不会亮。
尤其是雨天,哪怕白昼,也是昏暗的。
等午后,天更是阴沉得吓人,黑夜的雨幕仿佛可以吞噬所有。
苏吟擦擦眼角,“那……”她想说那怎么办?
黎韶华似乎知道,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的声音,“我也想开了,能陪她走完最后的时间,也挺好的。”
人啊,哪有一开始就能笑对人生的?
不过是经历过太多的悲伤,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哭泣,也无法从死神手里抢回钟夏夜的命。
“我不想让她听见我哭,我想她开开心心地走。”活着的人,也是被留下的人,自然也是要独自承受苦痛的人。
“恩,清伊不能去看您,您照顾好自己,我这边得陪着她。”苏吟劝黎韶华别折腾,“就时刻陪在钟夏夜身边吧。”
最近案子推进,薛高朋和武钢提前打招呼,先不用惊动江知意和岑清伊,他会挑合适的时间去说。
武钢也没心思跟她们汇报,“该保密的保密。”
薛高朋嘴上没说,心里想的是:保密个屁,人家全程参与,比你知道的都多。
费慧竹态度始终不冷不热,最近开始变得寡言。
许光伟的伤势在陆迦的照顾下,慢慢恢复,廉程和许东晟今天陆续都过来了。
廉程进门,许光伟几乎全程没反应。
房门紧闭,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廉程失望地望着床上的人,良久深吸口气,痛心道:“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许光伟佝偻着背,笑得被子跟着身体一起抖,他还不够听话吗?
“你还能笑出来?”廉程愠怒,“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许光伟毫无反应,廉程猛地掀开他的被子,抬手扳过他的肩膀,压抑地问:“我最后问你一次,我帮你安排,你出国,再也别回来,你去不去?”
许光伟像是没听见,不看她一眼,廉程定定地望着他几秒,失望道:“你的人生,彻底被你毁了,你放弃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机会翻身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许光伟低垂的眸光扬起,讽刺地问:“苦心?”
许光伟扯过被子,背对着廉程,冷笑道:“别在我身上费苦心了,还是想想你自己怎么翻身吧。”
廉程的身体保持原来的姿态,微微躬身,手僵在空中,“所以你连我这个妈都不认,要把母亲置于死地,是么?”
许光伟听得皱眉,猛地坐起身,质问道:“到底是谁把谁置于死地?廉程,你不配母亲两字,别糟蹋这两字了!”
“你出国,我会解决所有事,以后你还有机会……”
“别做梦了,廉程,都晚了,从我当着那么多的人面说出你的所作所为,我就没想过回头。”许光伟邪邪地笑,“你就是怕了吧?所以才对我这么好,我告诉你,都晚了,没人比我更了解你这么多年做了什么,那份证据没了,你以为就没事了?”他压低声音说:“等我好点,我会收集留下的备份证据,到时候交给警方,我还可以因此减刑,至于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