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揉揉眼,“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再一看,房间干净明亮,厨房里有食物的香气。
恍惚间,有一瞬间的错觉,像是回到记忆中温暖的家。
厨房里夏冰在做饭,江知意可能在房间里赖床,忍冬抱着元宝正在玩耍。
“吃饭了。”苏吟出声,打断岑清伊的遐想。
三个人,简单吃了个早餐。
岑清伊胃口不佳,低头吸溜吸溜半天,只见水少,米粒不见少。
秦蓁和苏吟也不劝她,岑清伊胃里暖和,人也有点力气,“谢谢你们,吃完饭都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岑清伊逞强也好,说她要面子也罢,她现在想一个人,不想有任何社交关系。
苏吟和秦蓁是愣被岑清伊推出来的,她笑着说她可以,等关上门,岑清伊的笑意褪去,靠着门板长长地舒口气。
岑清伊身体里仅存的力气倏地消散,身体靠着门,慢慢滑下去。
岑清伊坐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仍然有些困,但又觉得不该继续睡了。
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呢?似乎回到她曾经误以为自己得绝症那会儿,生活完全失去重心,她对任何事都失去希望。
房间刚被打扫过,干净整洁,窗明几净。
阳光洒进来,和每个夏日一样,明媚耀眼。
岑清伊只觉得刺眼,她倒退两步,退出地上的光影区。
她像是怕光的吸血鬼,不敢站在阳光下,炙热的光线会穿透她的身体,照亮她心底的阴霾与腐烂。
岑清伊不敢,也不愿展现出来最真实的一面,她努力假装出积极向上的一面,但颓败萎靡的气息,正在无声地弥漫整个房间。
夜幕降临,岑清伊像是幽灵般站在昏暗的客厅里。
不吃不喝不睡,躲在阴暗的角落,站累了坐下。
困了便靠着墙角打瞌睡,每次都是在噩梦中惊醒。
手机也不充电,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切断所有往来。
有人敲门,她不应;有人喊话,她听得见声音,但不知对方在说什么。
她的魂儿似乎丢在那天晚归的夜里,躯体麻木地回到家里,灵魂在野外飘荡,岑清伊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岑清伊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佝偻身体,双手挤压着胃,并拢的双腿成了双手的支撑,一起挤压着胃,似乎能把胃里的空气都挤出来。
人人都知道岑清伊受到重大打击,大家也都想伸出援手。
可谁也不知该怎么办,岑清伊躲在房间里,像是一只缩回壳里的蜗牛,她不肯主动出来,不准别人进去。
其实大家也知道,那个能救赎岑清伊的人是谁,现在的江知意淡漠,拒人千里,她们不敢上前多说。
于是每个人心焦如焚,轮流来敲岑清伊的门,苏羡甚至觉得岑清伊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她不在这里,会在哪呢?”苏吟拍她脑壳,“别傻了,她肯定在。”
苏羡的意思是破门而入,她们威胁她,冲她喊话,最后都说给了空气,岑清伊毫无反应。
两天过去了,秦蓁忍无可忍,主动找到江知意,“是生是死,你给个痛快,别再折磨她了。”
江知意在电话里,语气依旧很淡,“秦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如果你不打给我,我已经在去她家的路上了。”
所有人急得火烧眉毛,江知意语气冷淡舒缓,仿佛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秦蓁的语气因为着急而显得有些凶,“她现在被接二连三的打击折磨得都麻木了,所有躲避的行为都是出于自保,希望待会你见到她,也注意你的态度。”
江知意轻嗤一声,“你们真是奇怪,一方面希望我照顾她的态度,一方面又说她已经麻木,所以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秦蓁被怼得不知说什么,江知意这张嘴,向来厉害,她是一动气就嘴巴跟不上脑子的人。
“我希望你们清楚自己的目的,希望她清醒,那我就必须给她强力有效的刺激;希望她浑浑噩噩活在麻木的世界里,那我可以由着她来,所以你看,你是希望怎么样?”
答案很明显,生活要继续往前走,岑清伊当然也得苏醒才能面对现实。
躲避,只是一时的安宁罢了,等到无路可躲,她还是要被迫站出来。
江知意向来是我行我素的人,一件事不给她办,没问题,但凡交到她手里,那该怎么做是她的事,别人少来指手画脚。
秦蓁最后只能憋着气挂电话,没办法啊,岑清伊现在的人生,陷入黑暗的漩涡。
岑清伊不肯自己出来,那就得有人拉一把。
问题是溺水的人,拉她一把,她会死命把救她的人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