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甚至觉得, 岑清伊会有今天,和她有很深的关系。
钟卿意曾经尝试阻止她们, 以失败告终, 如果有一天岑清伊α隐性基因真的转为显性,她一定会内疚自责到死吧?
林依依是第第二天注意到黎韶华泛红的眼睛,追问之后才知道,岑清伊受伤住院。
两人尽量说得极小声,岑简汐虽然醒了,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 且苏醒后慢慢降低机器辅助, 她整个人的机能体征都偏低。
无论是免疫力,还是抗打压能力, 岑简汐现在都不行。
岑简汐醒来几次,不是哭,就是默默盯着一个方向。
林依依说什么,她像是听不见。
现阶段的岑简汐,除了维护基本的身体机能,多余的治疗方案无法确定。
林依依抽空去看了一眼岑清伊,按理说药效早就过了,人却还睡着。
医生的解释,是精神受到重创,需要休养生息,睡饱了应该会醒的。
至于离婚的事,江知意不准其他人对外说,她在心里盘算怎么做才算是万全之策?
离婚,与她们而言,都是一种打击,哪怕她事先告诉岑清伊。
为了不刺激岑清伊的α基因从隐性转为显性,她们的结婚不能只留在表面上,她们要分开,不能同一个空间。
而且一旦离婚,做了信息素清除后……后面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老天似乎在用现实告诉她们:我在你们年轻时拆散你们是有原因的,我为了你们好,但你们不领情,那现在就得接受惩罚。
桌边摊着江知意的笔记本,左侧那页写的是催眠分析随笔,右边新的一页,笔尖点了很多个黑点,没落下一个字。
岑清伊呼呼睡着,看似香甜,却是因为身体和精神都有些扛不住了。
醒来后还有一波重击,薛予知的尸体停在殡仪馆,她犹豫是不是应该等岑清伊醒来一起处理……
江知意手托着腮,她无法接受离婚,但为了降低基因转变的风险,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笔尖重重地按下去,一笔一划地写下两个字:离婚。
笔力过猛,纸张被划出一道深深的细痕。
宝贝啊,我该怎么和你说呢?
可以不说吗?
岑清伊不会想离婚,她也不想。
她若真的直接说,我们离婚,做信息素清除,一切都是暂缓的方法……是不是也不能这样了?
江知意望着岑清伊,心中头一次涌起除了爱意以外的情绪,她看见岑清伊的每一眼,都在提醒她,她当时在酒吧做了错误的决定,她不该端起酒杯走向她,她不该引诱她,她不该给她机会标记自己……
一股深深的自责和难过,将江知意的心包裹住,她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那么好的岑清伊,她该保护好她,而不是满足私欲占有她。
生活残酷,时常将人逼向绝路。
江知意写下一行行句子,与心中的对抗。
离婚。
必须离婚。
没得选择,别抱有侥幸心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们不如换个角度想想……
江知意写下这句话,她眉头皱得很深,眼眶酸涩。
那么好的岑清伊,她怎么换角度,她也依旧喜欢这个人。
岑清伊不曾伤害过她一丝一毫,即便让她痛过,那起因也在她身上。
那么好的妻子,怎么换角度去想她的坏?
江知意,你为了离婚,可以这样做吗?
江知意突然想起岑简汐和薛予知所谓的假离婚协议,她如今终于意识到,或许那也是为了消除彼此身上的信息素,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假离婚?公章一盖,结婚哪有假的?
试问她不害怕岑清伊离婚做了信息素清除,真的不爱她吗?
她怕。
信息素像是无形的绳索,将两人从身体到灵魂都绑到一起。
信息素清除,直观上是解除彼此的身体依赖。
可她们还得分开住,尽量避免信息素影响彼此,那久了,会不会灵魂也彻底解绑了?
江知意想得痛苦,她在心里想,岑清伊究竟有多坏,她才会接纳离婚,哪怕是假的离婚。
岑清伊不愿,她也不愿,但是她们必须走到这一步。
如果必须走到这一步,要怎么做,才能减轻彼此的痛苦?
江知意就像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一样,一一往下写,写的头疼,也写了不过几条。
她怎么有脸写?岑清伊哪里对不起你了?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写的心烦意乱,索性合上本子。
手机突然振动,秦清澜打来电话,问她们最近怎么都不回家。
家里如今只剩下三人一猫。
三人里,一个幼,两个老,剩下的猫也不算正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