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意望着ICU病房里的林依依,已是泪流满面,心疼道:“你这傻姑娘,她是你妈妈,她醒来,你想的只是对案情有帮助?”
岑清伊明白她的意思,无奈地笑,“说实话,姐姐,到现在我好像也没那么期待什么了,就……”既然开始,就好好地走到最后,对于亲情,她已经不奢望。
清醒理智的父亲都不来找她,昏迷已久醒来的母亲,没准都不记得她了。
要想不失望,最好的方式,别期待。
“说到这个,姐姐要问家属,是不是也该问薛予知呢?”岑清伊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是她们都不愿承认的女儿,我有权利决定人家的治疗方案吗?”
“宝贝,我知道你难过,但咱们不说丧气话。”江知意心疼,很想抱抱她,“薛予知和岑简汐离婚了,与她们而言,你是她们之间的联结者。”
岑清伊嗯了一声,“我现在去医院。”
岑清伊准备来医院汇合,江知意守在门口,她想看看林依依的催眠过程。
当患者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催眠师与患者很难建立联结。
至于江知意上次催眠林依依顺利的原因:林依依懂催眠,知道如何快速进入催眠,更懂得如何配合江知意。
江知意熟读《灵魂催眠》之后,对于其中的言辞,语气,动作,甚至于气息,都有着深刻的理解。
像是音乐的节拍,催眠师与被催眠人的节奏达到同频次共振,两个人会像是两条缠绕的曲线,攀延环绕而上。
进入催眠状态后,两个人的身体、情绪变化、甚至于思想世界,会相互传达给对方,某种程度可以达到感同身受。
区别在于,催眠师是主控者,被催眠的人像是跟随者。
于是就会出现,林依依听从江知意的指令,用她给予的无形橡皮擦,擦掉那些覆盖在记忆上的薄膜。
记忆,如同被吹冲散泥沙后显露的礁石,棱角分明,清晰可见。
江知意抬手看看时间,15分钟过去,林依依仍然没能和岑简汐建立联结。
太难了,和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建立联结,她根本不会配合你。
就像是你要抓住一个看不见的游魂,只有成功碰到她,才有可能抓住。
即便真的抓住,仍然得不到回应,催眠师需要抓紧她的手,将她一点点拽回到现实世界。
一场拉扯局,林依依能不能成功地把岑简汐从催眠中拽出来,考验她的心理素质,技术能力,持久力……
江知意观看催眠过程,换位思考,如果她做催眠,她会怎么做?
岑清伊来医院的路上,接到薛高朋的电话,“我们要去名流会所,去看看你说的那间房,没有监控没有信号,还有什么你想查的?”
岑清伊停车在路边,翻开手里的云笔记,“对了,名流会所大厅有一个鱼缸,鱼缸里有个手机,不知道是谁的,拿出来会不会有用。”
薛高朋已经到会所门口,“行,我看下,等会回你。”
岑清伊索性停在那等着,她对去医院,有一种莫名的抗拒,她不知道林依依是否能唤醒母亲,唤醒与否,后续她又该怎么样?
遇见江知意之前,岑清伊的人生决定几乎都是自己决定。
林沅芷和秦蓁曾经参与她的人生,那是她同意的,后来她远离她们,不允许她们进入自己的内心世界。
再后来,遇见江知意,岑清伊算是遇到一个有事可以商量的人。
有依靠久了形成依赖,岑清伊满心思都是江知意,她难过痛苦无助时,脑海里的精神支柱都是江知意。
岑清伊有时悲观地想,如果她和江知意不能善终,她都不知该如何往下走。
或许她会走近死胡同,或许她连走得勇气都没有。
岑清伊正胡思乱想,薛高朋发来微信语音,“我拿到了,早进水了,数据估计只剩云端的笔记。”
继而,又过来一条,“我查过监控,也跟张开富核实了,手机是张开富的,他现在很坦诚,所以也不打算费力破解手机了。”
岑清伊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医院去。
只是没开出多远,手机又响了。
岑清伊重新停在路边,这次是院长。
“岑律师,冒昧给你打电话,请问你昨天是不是答应鹿弥什么事了?”院长问的无奈。
聊过之后,岑清伊才知道,鹿弥今天反常,早上让院长帮忙扎小辫,之后饭也不吃,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我都怕晒伤她。”
院长叹息,“这孩子不怎么跟人亲近,想来想去,也就和岑律师走得近。”
岑清伊看看时间,刚过13点,“我说了给她过生日,让她回房间,我晚上18点左右过来。”
院长让岑清伊等一会,片刻后,她听见院长说:“鹿弥,岑律师说了,她晚上18点过来,你先回去吃点东西,好好午睡,好不好?”继而又对着话筒说:“岑律师你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