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绕到后面,钟卿意的墓碑干净如新,大概是春节那阵,岑清伊刚刚擦过。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江知意突地生出羡慕,喃喃道:“是不是死了就解脱了?”
照片里的人,自然只会冲她大笑,回想钟卿意的一生,江知意都替她不甘心。
“你放心,钟卿意,那些亏欠你的,我和清伊会替你讨回来。”江知意抚了抚墓碑,“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吧。”
最后是江启博的墓碑。
之前岑清伊送的花,残留的花瓣零零落落地散在墓碑前。
江知意依旧先从擦拭墓碑开始,边擦拭边跟沉睡的聊天。
“爸,我好久没来了,你没怪我吧?”
“不是我不想来,时常觉得自己没脸来。”
“你走之后,我时常会梦见你,梦见你跟我生气。”
“你一定还没原谅我,是不是?”
“要是我,我也生气,生了个女儿,百般好都不被理解,我像是个逆女一样,总跟你对着干。”
“真的对不起啊……”江知意的泪水最终忍不住,洒落在冰凉的墓碑上,“我跟你道歉无数次了,我多希望你能回应我一次,可我这辈子没机会听见了,你走得那么匆忙,就是不想原谅我吧。”
江知意说得又气又恼,“你总把我当小孩子看,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道歉也好,质问也罢,都没有意义。
人死了,再多的计较,不过是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江知意抹去眼角的泪,靠着墓碑,聊起江城油气。
钱终于拿到,被迫下岗的职工都拿到应该的补偿,至于坏人么,江知意苦笑,“坏人可没那么容易解决。”
好人总是不长命,坏人却能过百年。
“不过我们想好了,即便江城油气的案子,不能把姓许的扳倒,那博森药业的案子,也得把他拉下来。”江知意说这话时,发着狠,“我不信谁能一手遮天,许家也不行。”
聊完案子,又聊家庭。
秦清澜的书店不错,每日预约名额都是满的;
元宝大了些,更粘着清伊,最近和知了玩的也不错;
老宅的老两口还不知道你已经走了,他们身体还不错,就是老抱怨你不和他们联系,想着能瞒一段时间就瞒一阵子吧;
秋语家的事,有了进展,怕又是个冤案,也都在调查呢……
你离开的世界,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一切都没有改变;
你不在的冬季,更冷了,雪下了好几场,不过元宝挺喜欢下雪的;
这个年,过得没什么滋味,少了一个人,好像少了很多很多;
春天又快来了,万物复苏,生命历经轮回重新被染成绿色,只是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失去,永远的失去。
当你站在我身边时,连风雪都会绕过我。
如今你不再了,母亲老了,我站在母亲面前,学着你的样子,为她们遮风挡雨。
江知意也想哭,有时也想放弃,但她有家庭和责任,她不允许自己放松。
“爸,我……”江知意在冷风中坐了太久,身体冻僵,手冻麻了。
滚烫的泪水砸在手上,转瞬冰凉。
那句,我想你,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她知道这世上,再没人能让她喊一声爸。
拥有时,她没珍惜,失去之后的痛苦和思念,都是对她的折磨。
江知意轻轻抱了抱墓碑,哽咽道:“对不起。”
似乎只有道歉,才能让心里畅快些,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一件宽厚的大衣包裹住她,江知意身子一抖,岑清伊轻轻抱住她,“姐姐。”
江知意靠在温暖的怀里,风声从她头顶穿过,身后的人将风寒驱散,她用手捂住她的耳朵,轻声说:“有我在呢,我一直都会在的。”
幸好还有你啊,江知意多少次想,如果她没能和岑清伊走到一起,她的生命或许会比父亲更加短暂。
因为有岑清伊,她不至于担心肩膀太瘦削,她在温暖里的怀抱舒展筋骨,泪腺也被激活。
凛冽的风拂过,将哭声裹挟到远方。
江知意在岑清伊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
岑清伊心疼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仰头,让泪水倒空回去。
岑清伊告诉自己,你也该长大了,你也该为江知意撑起一片世界了。
就从这一刻起,成为她的肩膀,直到生命尽头。
悲伤被一个电话打破,薛高朋打来电话,他高声道:“你让我查的费徽沅,打死你都想不到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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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小呆毛。
周五啦!开心不?有时间看文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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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离开的世界,太阳照常东升西落,一切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