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岐(33)
凤来仪觉得自己并不会说话,只是她不想让骆鸣岐抹不开面子,也觉得骆鸣岐没有必要抹不开面子,皇帝的盛宠使得骆鸣岐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大道至简”,因此骆鸣岐如今的屋子里没有什么金贵的物件儿,自然是有她的理由。
骆鸣岐没有让凤来仪等太久,她随便找了靠近案几的地方坐了,然后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椅子,说道:“你坐。”
这是在私下里,因为没有旁人看着,所以即使凤来仪做出了一些冒失的举动也没什么,更何况这个冒失的举动是骆鸣岐亲自让她做的,因此凤来仪没有犹豫,直接在骆鸣岐的面前坐下了。
“你倒是乖觉,知道在私底下好好听话。”骆鸣岐这会儿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催的很是烦躁,若是凤来仪这会儿非要跟她推让不肯坐下,说不定骆鸣岐便直接让她出去了。
不,这寒风腊月的,凤来仪又是个喜欢哭的,直接让她出去说不得又得哭,骆鸣岐估计会让她一直站着,听她说话。
“属下是殿下的侍卫,是殿下的……人,自然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凤来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或许是骆鸣岐房间里的烛火摇曳,将自己的心都给摇的凌乱,所以自己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生怕骆鸣岐察觉不了她的心思么!若是被骆鸣岐察觉了,骆鸣岐这会儿正烦躁,说不定会让她滚出去!
凤来仪确实看出来了骆鸣岐在烦躁,但她完全没有想到,骆鸣岐在听到自己这句话之后,竟然笑了出来。
骆鸣岐这一笑,差点笑裂了凤来仪的胆子,她满脑子都是自己快要完了,凤来仪可不觉得骆鸣岐这会儿的笑,是因为高兴才笑的,毕竟被自己的属下肖想,绝对不算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骆鸣岐抬头看向凤来仪,她的眉眼凌厉,这会儿挑起眉头,眼中的情绪似乎要溢出来,她笑着问道:“好啊,很好,既然你这么清楚自己的定位,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分忧啊?”
“自然是……应当分忧。”凤来仪知道骆鸣岐的侵略性,但是从来都没有看到骆鸣岐这样的目光,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分忧啊……”骆鸣岐忽然散了架势,瘫在椅子上,抬头看向凤来仪,叹道:“只是你想替我分忧,这事儿却是难以分忧的事情。”
凤来仪知道骆鸣岐是在发愁,也知道骆鸣岐有话要说,因此她顺着骆鸣岐的话问道:“殿下,什么事?”
“你看,如今已经过了冬至,再过几天,就得开始数久了,千里冰封,躲在冰下面的水本应当是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谁忽然间就冲了堤坝,将南边的一座小城给冲毁了。”
南方素来水多,因此若是堤坝修的不好,很轻易便会将堤坝冲开,但那大多是在春天,春天冰雪消融,正是水流流动的好时候,那个时候,哪怕是南方出了洪灾,也在情理之中,但如今可是冬天,在冬天竟然涨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凤来仪哪怕从来没有修过水利,也知道这件事绝对不寻常,甚至可以算是出了事的,也难怪骆鸣岐在这儿愁的大晚上睡不着觉。
骆鸣岐和凤来仪不一样,凤来仪知道了便是知道了,这种事情也不需要她去解决,她虽说如今每天都在训练,但说白了就是在富贵窝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已,除了自己的感情暂时不会得到回应之外,就根本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但骆鸣岐可是要上朝的。
这种事情大晚上给骆鸣岐送来,自然说明这事儿是很要紧的,也说明这事儿在明天早朝要处理,因此即使骆鸣岐想要把这事儿糊弄过去,今儿晚上安安稳稳地睡了,明儿白天也得被朝臣嗡嗡的头昏脑涨。
“冬日里本就天寒,南方虽然显得富贵些,但也不是家家都富贵,多的是百姓因为不舍得多扯一身棉袄,在冬日里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盖着一床被子。”骆鸣岐喃喃着说道。
凤来仪猛然从对骆鸣岐的担忧中惊醒。
怨不得凤来仪只能做一个闺阁小姐呢,骆鸣岐在看到这些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民生,是将会有多少人死于这些灾害,而凤来仪只是觉得第二天骆鸣岐可能会因为朝臣的吵闹而烦躁。
也对,有多少人会死于这一场洪灾呢?
凤来仪不知道。
“我曾经听人说,咱们京城的边上,有一家子晚上挤在同一张被子上,那家有一个小孩儿,第二天邻居觉得不对劲,这小孩儿怎么老是哭啊,所以就去敲了门,但敲门敲了半天都没有人回来,小孩儿依然在哭。”骆鸣岐伸手拿起一张自己写废了还没来得及扔出去的纸,放在手心团了团,随手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