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岐(22)
更可怕的是,说不定她会直接被指给谁,和那人成婚。
父亲不会管婚配之事,即便是管,想来也会左支右绌,毕竟定远侯府本就和其他权臣交往不甚亲密,父亲更不会管哪一家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人,因此即使是找,也找不到。
因此父亲会听母亲的建议。
所以最后她还是得听母亲的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和某一家权臣成为连襟,日后成为哥哥的助力。
不,不行。
这些事情多都是可怕的,但凤来仪此时却很清楚,她最害怕的,其实不是这个。
她害怕自己离开骆鸣岐。
若是此时被骆鸣岐厌弃,她这辈子再见骆鸣岐,想来只有在宫廷的宴会上,遥遥相望。
若是骆鸣岐愿意跟她说话,便会从女子中最尊贵的那个位置上走下来,笑着对旁人说:“我曾与她见过几次。”
凤来仪甚至想得到,当时的她,是何等的痛苦。
她果然是一个什么事都办不成的人……像是母亲说的那样。
因此,在骆鸣岐问出那句话后,凤来仪第一时间的行为就是求饶,想让骆鸣岐原谅自己,但话到嘴边,她却说不出口了。
她没有那个底气,也没有那个脸面。
若是她们最后一面这么狼狈,凤来仪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后悔。
凤来仪认错认得太快,乃至于骆鸣岐都不知道凤来仪到底有什么值得认错的,她看着跪在地上已经有些发抖的人,都替对方觉得膝盖疼。
她的父皇在给她造这个公主府时,用的东西都是顶顶好的,连地上铺设的东西,都换成了带着香气的檀木,这间屋子本是公主府中最好的屋子之一,一般只用作迎接贵客,她公主府一般也不来可以住下的贵客,因此以前一直空置着,如今被凤来仪用了,本意是想让凤来仪睡得更好些。
绝对没有让凤来仪在跪下时更疼的意思。
骆鸣岐说:“你起来。”
凤来仪抖地更厉害了些,她的声音甚至都开始发抖,她说道:“属下当真知错了,殿下……求殿下……”
求骆鸣岐干什么呢?
骆鸣岐一脑门官司,觉得凤来仪这小姑娘,当真是太别扭了。
明明是个脾气很好地人,但因为不善言辞,说出来的话硬邦邦的,万一遇到一个小心眼的人,说不定就已经结仇了,说起来,这样的性子,当真是和凤来仪那个当爹的一模一样,当年她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定远侯也是说话硬邦邦的,于是被骆鸣岐定为了第一个嘴炮对象,把对方给怼的心服口服,后来皇帝叫她和定远侯一起去谈了一次话,骆鸣岐才知道,定远侯不是只对骆鸣岐这样,而是有话就说,根本不讲究措辞的。
听说凤来仪是养在定远侯夫人身边的,怎么和定远侯一个样子?
当真奇怪。
这么看来,定远侯夫人是个不会养孩子的,竟然没有让孩子觉得仰慕。
不是有老话这么说嘛?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孩子在觉得父母做的对、做得好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模仿父母的行为。
在定远侯夫人身边长大的凤来仪,竟然更像只教过她武术的定远侯,当真稀奇。
骆鸣岐想的虽然很多,但在现实中其实也不过过了一瞬,她站起来,说道:“我跟她说了,月香知道你只是不会说话而已,她很感谢你为她把东西拎回来,其实有些东西是给你买的,但因为你走得太利落,因此她没来得及给你,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凤来仪茫然地直起身子,也不敢看向骆鸣岐。
在抬起头时,骆鸣岐才看到她在磕下去的时候有多用力,只是一下,凤来仪的额头竟然有些泛红,骆鸣岐抬手揉揉凤来仪的额头,另一只手使力,想要将凤来仪从地上拉起来。
凤来仪大概猜到了骆鸣岐没有生气,但她不知道骆鸣岐为什么没有生气。
骆鸣岐也不知道凤来仪为何忽然觉得自己生气了,她的茫然一点都不比凤来仪少,甚至还要比她更茫然一些。
凤来仪站起来后,骆鸣岐才发现凤来仪的眼眶已经红了,若不是强行忍着,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泪流满面,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等着凤来仪哭出来的时候,递给凤来仪。
但凤来仪没有哭,她虽然看着很是委屈,眼角乃至于耳尖都变得泛红了,也没有哭出来。
凤来仪的倔,似乎贯彻在方方面面。
骆鸣岐将手帕收回去,说道:“我不是要治你的罪,只是怕你在这里不习惯,楚月她们都觉得你人很不错,你也得多和她们说说话,让她们多带你出去玩玩,总是一个人,我看你也没出门买过什么东西,所以应当也没什么消遣,我怕你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