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让花反季节,再让它反日夜,一波三折的确不易。
但是这些都远不到她愿意为之承受之前那黑暗的地步,更别说还要与这些不重要的人虚与委蛇。
孙修竹的解释,并没有重新勾起祝白果留下的兴趣。
谢绝了孙修竹的挽留,不待其他人多说,祝白果再次道了声失陪后,便迅速地将旁边的折叠门开了条缝钻了出去。
一明一暗不过一个瞬间。
屋里余下的人好几个都变了脸色。
此时祝锦城也大概了解了这件修仙遗物和祝锦心之前叫他下来看的花草是个什么关系。
讲真,若放在平时,这的确挺新奇有趣。
不过今天嘛……
祝锦城看了看桌上将开未开的几盆花,学着祝白果,用了同样的借口,溜了。
两人这一走,饭厅里的气氛差点一下子就落下去了。还好桌上那些花也恰待够了时辰,一朵皆一朵地开了,总算是挽回了些场面。
赏花不过片刻,心中皆有些事情的几人赞叹几句后便拿话搭了个台阶,让殷尧收了珠子,散了场子。
孙修竹在殷尧的暗示下,找了个借口带走了周正和祝正轩。
散了星空的饭厅里,一盆盆花迅速凋零。
祝锦心有些慌张地看向了饭厅里仅剩的另一人。
“别怕,这些花就是开一次就会谢的。一会儿让人进来收拾了就行。”殷尧说着,站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一点。
冷冷的晨风吹了进来,微吹散了些祝锦心的沉闷郁结。
“你这么突然跑回来,伯父伯母会生气吧?”祝锦心有些担心,“这些年寒假你不都得在海市住到开学才回来吗?”
“没关系。”殷尧笑。
祝锦心悬起的心刚落些许,就听殷尧又说:“我凌晨的飞机回来的,他们现在估计还在睡吧。而且反正我关机了,他们也找不到我。”
“……”被话带绕了一圈的祝锦心忍不住出拳轻轻地锤了殷尧一下,“你怎么这样!伯父伯母会担心的!快把手机打开!”
银发少年笑眯眯地握住了粉裙女孩的手,却并没有听话掏出手机,反道:“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你现在能给我说说,你昨天为什么哭了吗?”
“……”原本微弱挣扎想要抽出手的祝锦心咬着唇不言不语,也不动了。
“是祝锦城惹你生气了?还是那个新接回家的祝白果?”殷尧捏了捏祝锦心的手,收敛了所有对别人的傲气,只剩下绅士的温和,又缓缓问道,“还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祝锦心任由殷尧拉着,却垂了眼眸,依旧不语。
她要说什么呢?要怎么说呢?
说昨日发现的祝白果和祝锦城别样的默契?说父亲突然有些转变了的态度?
说自己有颇多猜测,却完全没有去证实的勇气?
还是说自己很有可能不是祝家的孩子,却还是那么想和他在一起?
祝锦心说不出口。
昨晚面对的是疼爱了自己十几年的母亲,她尚且什么都说不出口。更何况现在面前的是殷尧……她最害怕知晓那件事的人。
祝锦心握紧了拳头,红了眼眶。
“好了,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殷尧轻轻地掰开祝锦心捏紧的拳头,展开握住,又低声耐心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我一直都在,不管有什么事,都记住我会保护你的。”
祝锦心抬起微红的眼,开口时声音有微微的颤抖:“所以,你是因为我昨天哭了,才提前回京市的吗?”
“当然了。”殷尧笑了,“不然我还能因为什么?”
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屋里,粉裙少女红唇轻动似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尽数压回心底,只难得地弃了平日的羞涩,主动给了银发少年一个拥抱,少年轻轻回拥,少女将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若只是如此,那可真是好一幕纯洁青春有爱的画卷。
然而,在少女看不见的角度,少年面上的温润宠溺渐渐退去,取而代之是阴沉的躁意。
不似一楼饭厅充斥着起伏翻涌的复杂情绪,二楼祝白果住着的客卧里,此时正是冷风萧萧一片清爽。
“我说你那窗户能不能关关?”祝锦城缩着个脑袋,怒指大开的窗户。
“睡了一夜起来得透透气。”静坐在桌前翻着书的祝白果回了一句,抬头看了一眼冻成个鹌鹑的祝锦城,顿了顿又道,“你冷回你屋去。”
“我才不冷呢。”祝锦城梗着脖子,身体却很诚实地往桌边避风的角落靠了靠,又伸头看祝白果手上的书,撇了撇嘴,“你说上楼学习,还真是来学习的啊。”
“不然呢?”祝白果把书翻到前一晚看的那页,边看边问,“昨天那两份数学一份英语的卷子,你回去订正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