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双+番外(59)
虽只是边境小城,条件到底也要比边疆荒野好上一些,大军仅在郊外停留,没有进入更繁华的城中,也省下不少事端,钟芜给吴双包扎好伤口,正欲离开,却被人抓了胳膊又给拽了回来。
她本要发问,吴双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一个急切强势略带慌张的吻便将钟芜的话吞噬了,她挣开吴双的桎梏,面色严肃:“我有正事要同你讲。”
见钟芜如此郑重,吴双便是再思念也立刻正色起来,忙做好倾听之态。
”文德来信要你攻城时,说的是三线一同发力,如今将军这里自不必说,南线钟副将处也早来了消息,可是将军,文德那边,至今还没有只言片语,你便不疑心吗?”
钟芜此言,吴双不是没有考虑过,文德如今不信任她,消息有延误也属正常,况且此行凶险,文德便是再欲斩草除根,总也不会拿自身性命与国祚作为赌注。
钟芜听过吴双的分析,兀自叹了口气,语气中仍含担忧之意:“也并非是我疑神疑鬼,文德决意亲征,又不顾劝阻身赴西北,我总觉得反常……”
反常的又岂止是文德,吴双猛然想起前几日夜里攻城时,顷刻之间便如人间蒸发般消失的余军,心下忽的有些空落落起来,虽是如此,她也不愿说与钟芜听,况且钟芜若真有意探知,消息比她自己来说反而更灵通。
然而既提了文德,吴双便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人来:“太子殿下随行,到底是你有意安排,还是陛下的意思?”
钟芜愣了一瞬,很快便又神色如常道:“太子随驾是势在必行的事,我同卫王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话音还没落,她又急忙补充:“我既敢信将军,便是知道将军也会信我,既如此,我便再让将军安些心,正如我此前所说,我同将军虽属不同阵营,但并不是站在对立面的,我不会害将军,当然也不会利用你我之情去害商夏。”
这话反叫吴双讶异了,钟芜向来是内敛的,甚少从她口中听闻与感情有关的字眼,如今却直率坦诚,倒叫吴双觉得好笑。
“如此信任我,你便不怕我这样子是虚情假意,刻意演出来的?”吴双只是调笑,钟芜却垂眸思索了许久,之后才又上前,继续了刚才那个被打断的吻。
“我看得出来。”
一连半月,战事都还算得上顺利,北线南线捷报频出,西北一支却沉寂至今,偶有消息,也是说雪天山路难行,至今还未走出荒山范围,除此便是一字一句也透露不出了。
钟芜留在商夏京中的人来了信,南阁果有异动,前不久狄成玉便派了心腹,秘密向着边关去了。
这事钟芜没有告知吴双,她的身份在军中本就是个不清楚的尴尬处境,默默无闻倒也罢了,若是吴双得了消息防范起来,打草惊蛇反而不好。
左右她寸步不离吴双,难不成她还护不了她?
在吴双对文德的耐心即将被耗尽的那一刻,西北线钟思远终于传了信,两千士兵已从山路摸进余国国境,入夜即可突袭攻城,随信附上了文德的一句口谕:北线下次战役之时,要太子在前线随军作战。
她带着这消息去回顾宏时,顾宏恰也刚看完文德传给他的密信,两人对视一眼,又默契地一言不发,顾宏扭身,抽出搁在床前的佩剑,剑刃在日光与雪光交映下折射出寒锋,忽听他没头没尾道:“将军可知,我母妃因何逝世吗?”
顾宏的生母是从前的赵良妃,吴双曾听闫如玉提起过,赵家本是小门小户,因着赵良妃受宠位列四妃,连带着她母家也光耀起来,初次有孕便一举得男,可是刚出了月便又突发恶病,丢下顾宏撒手人寰,顾宏甫一出生便被移给了皇后抚养。
顾宏似乎也并不是向她索要一个答案,抛出这句话后,二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只有顾宏的目光狂躁不安,似是要在那剑上寻一处栖身之所。
说来也巧,吴双本就把下次突袭定在今夜,早暗中派了一支小队先行开路准备,下午大军便要赶路,只待入夜破城。
千里之外的锦阳城,余卫王斜斜倚在寝殿床榻上,捻着床角香囊的流苏闭目养神,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身旁太监通传道:“陛下,邦宁侯大人求见。”
他颔首算是同意,不多时邦宁侯便进来复命——却不是只身前来的,他跪下叩首行过大礼,起身便一脚把身后五花大绑的人踹到了地上。
余卫王终于肯睁开眼,眯眼适应了室内光线,看清地上人的面容才笑道:“朕本就道那南阁中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怎的在狄成玉身边待了几年,也学了这副畏缩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