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复玉关+番外(8)
被那些孩童一闹,他俩也没了去巷口放炮的兴致。刘方媳妇端了两盘酸菜饺子给黎家送过去,刚巧赶上他俩回来,就对黎遥君说道:“快给你爷端进去,一会儿该凉了。”
三月
这一日三人聚在老地方,黎遥君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盏、一壶背着爷爷偷偷买来的烧酒,道:“即将与你们分别了,得你二人为知己乃此生幸事,不如咱们仨今日就在此结拜,你二人意下如何?”
“好!”刘小临拍掌道:“这些年我只交下你们两个朋友,此事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杜松生轻快地摇了摇扇子,遥指着稻田里还未烧尽的干草垛,“待会儿喝完了酒,记得往裤子里塞些回去,否则,可就要肿着屁股去军营了。”
三人跪在水泡边,黎遥君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我三人结为异姓兄弟,此后生死相托,祸福相依……”
杜松生见她忽然顿住,料想到她应当是没词儿了,便补充道:“天地作证,明鉴此心,誓不相违!”
“对!誓不相违!”刘小临附和道。说罢,三人齐齐叩首,一人一口,饮尽了盏中烧酒。
北方的酒烈,杜松生一回家便被杜员外闻了出来,问道:“松生,你喝酒了?”
他点点头,道:“爹,今日我与遥君、小临二人结拜了。”
“哦?” 这三人感情好,结拜对于杜员外来说倒是不意外的。
“那你们谁为大哥,谁为老幺啊?”杜员外打趣道。
杜松生一笑,“我比他们年长几月,为大哥,小临老二,遥君最小。”
说到这里,他思量了一会儿,又道:“爹,前些年您从西域带回的裲裆,可还在家放着?”
杜员外想了想,“你说的可是刀划不破的那件?”
“正是。遥君月底便要去军营了,儿子想将那件裲裆赠与她。”
“你可知那裲裆有多珍贵?若不是当年的那位贵人将它送给我,你爹我早就死在马贼的乱刀之下了。”
杜松生有些羞愧,静立了一阵,道:“爹……战场凶险,我怕……”
杜员外叫来小厮,命他去取。“近几年家里生意不用我亲自跑了,放在库房也是积灰,白瞎了好物件。”
杜松生面色一喜,“谢谢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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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遥君举着这件密不透光的裲裆,将日头挡了个严实。布料微硬,但比寻常的料子更厚,织得也更密。她跑去院子角落拿了钉耙,将铁齿往上扎了扎,还真是丁点都没穿透。
待夜间趁爷爷睡下,便把裲裆又拿出来,不同于常见的裲裆是在下摆系带,这件是在肋侧系带。想起杜松生说的是贵人相赠,想必如此设计是专为自保之用。黎遥君猫在被窝里,将它套在身上,把带子系紧,这一瞧,倒是连绑布都省了。
这夜,刘方媳妇从外屋回来,看刘小临屋里的油灯还亮着,说:“明日黎家小子就要走了,小临这是睡不着啊。”
刘方脱下袄子,“早晚要长大的。”
三月廿八
今年黑龙镇上被选上的新兵不过几十人,过了晌午,新兵们就要出发了。从黑龙镇到禾州城有四百里路程,约五六日后能到禾州城,在城外休整两日,便会送往各地军营。
一大早,刘小临和杜松生就各拎着一个包袱赶了过来,黎遥君见着他俩,噗嗤一声就乐了,“你们是嫌我背的东西不够多?”
刘小临将包袱套在她左肩上,“昨儿个让我娘烙了一锅饼,有白糖馅和青菜馅的,你路上吃。”
杜松生见她两肩都背着东西,便把手中的包袱往她怀里一塞,“里边是两套换洗衣物和兵书。”
黎遥君抚额,道:“衣物我带了一些,到了军营还会再发衣物,就不用多带了。不过兵书倒是可以留着。”
杜松生闻言,将两本兵书掏出来,塞进她/胸口的衣襟里。
黎阔在一旁安静看着,心中既有激动之情,又有忐忑不安,万一将来孙女真做了大官却身份见光,该怎么办?一时间愁绪上涌,就在面上显露了出来。
杜松生只以为黎老爷子担心孙子,便安慰道:“黎爷爷不必担忧,遥君有那件裲裆在身,定能平安归来。”
黎遥君走近,握住爷爷的手臂,“爷爷,放心。”
黎阔见她目光坚毅,眸底沉静,便也将心一横,大不了砍头抄家,反正黎家也就这么两个人。
时辰差不多了,黎遥君也该去城外吴校尉处与其他新兵汇合了,一行四人从土水巷慢慢地向城门外走去。
到了地方,黎遥君道:“爷爷,待贴补下来后,您便不用再去摆摊儿了,那几亩地看看可有人家愿意租,若无人租,每年雇人翻上两遍即可。您岁数大了,别再去地里忙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