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河复玉关+番外(157)
黎遥君盯着那人,说:“战事如何发展尚无定论,宁怀既然选择现在谋反,在我这里,他便再也不是皇子。一个串通胡人的逆贼,不配让我效忠于他。”
杜松生极力相劝直至深夜,料想到不会一次见效,便暂时回府。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连日大雪,他依然每天夜里赶去将军府,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不得不做违心之事。与此同时,洧汋反军于京郊外一百里处扎营,天气寒冷,因江南士兵极少经历冬日战事,反军将领便令军队原地等待开春气候回暖。
腊月廿九,杜松生又一次赶来,之前的话语几近说尽,他无奈之下只得搬出黎遥君的夫人,却未曾想再度被黎遥君以将军府和昭华公主的关系给堵了回来。
两人正说着,书房外传进敲门声,林轲的副将苗辰前来,道京郊大营抓到一名自称是信王手下的细作。
黎遥君命他去寻官刑的行刑之人陈节,着以酷刑拷问。这个命令使杜松生心头发凉,虽是自己的兄弟,可却不知她何时变成了这番冷酷模样。
腊月三十,将军府上下一派繁忙,家丁丫鬟不时往返于厨房和内院,院子里响起烟花爆竹声,燃尽的火药残痕不均匀地分布于地面。黎遥君站在书房内望过去,心道,若大襄有火铳和火炮就好了。
全小六掸掸身上的雪,从外边走进来说:“爷,杜大人到了。”
片刻后,杜松生才一进门,便听她道:“年三十也没个消停是么。”
杜松生缓步走向窗边,眉眼看不出表情,他每次来将军府都有祁冲的人跟着,有些话实在无法对黎遥君坦言。
这一晚两人没有再做争论,相较前几日温和许多,先前该说的早就说透,他的心态已于昨日发生了变化。皇帝和太子现今的状况不容乐观,眼看着信王便要继位,当下的时局对黎遥君不利,她若一意孤行,后果不堪设想。
“遥君,咱们不过是为求得自身与家人平安。天下大势所趋,何必如此倔强呢。”
“阿生,我说过,我意已决。”
“哪怕把全家拖下火坑?”
“他宁怀若敢继位,我便立刻让大襄改朝换代。”黎遥君看向立于一旁的陌生男子,眼中满是浓重的警告意味。
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要反,信王登上皇位后短时间内定不会动将军府,然而时日一久,又怎会容得下她这个把持大襄兵权之人。
黎遥君发觉是自己早先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以为同宇文氏联姻便能免除诛九族之罪。联姻看似多了一层保障,可一个宇文家的女儿如何比得过一个掌兵权的大将军。那个秘密尚握在恭贤王手中,以信王的乖张暴戾,说不准将来是否会突生变故连累全家。横竖都是一死,莫不如干脆反了。
说完,目光移到杜松生身上,暗含深意凝视对方。
两人对视良久,她状若无意般执起盖碗,用茶盖拂动了几下漂浮在碗中的茶叶,饮过一口后就要随意搁在面前的书案上。
放下盖碗时,黎遥君抬头看看杜松生,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手上不经意地撞在书案边缘,半碗茶水便洒在了一个信封表面,很快就洇湿了。
她连忙把盖碗挪开,起身道:“我去叫全六来收拾干净。”
杜松生坐在原处目视她走出去的身影,又转回头看向那封信,想了想,短暂犹豫后伸手将那信封拿起来拆开,这一看,双眼当下便瞪圆了。
这竟是洧州将领谢止的降书!
他身后的陌生男子站在旁边读完信上的内容也十分吃惊,当下便说:“此事应尽快通知祁副统领!”
杜松生点头,假意道:“趁她尚未回来,快走!”将降书塞进怀里,两人急忙离开将军府。
在隔壁房里等了一刻,黎遥君返回书房,见信封已然消失,她的双眼里现出精光,这个时空的历史中没有蒋干盗书的典故,现下就看前世古人的法子能否起效了。
回到卧房时已近三更,赵清颜见她进来,问道:“他走了?”
“走了。”黎遥君坐在夫人身边,“怎么不去与卿儿他们一起?”
“这件衣服缝好就过去,还差最后一点。”
“叫下人缝便是,再说碧淑快要当娘了,这点事她自己会做。”
赵清颜微微笑了笑,“不碍事的。”
黎遥君朝夫人靠得更近了些,想到今夜要守夜,便喊来全小六去叫少爷和小姐过来,以及在甘州时府里的老人,金绍耿贵奶娘等人。不为别的,只图个热闹。
“卿儿的婚事,当真不再考虑郭家了?”赵清颜抬头道。
“说到这我忘了问你,你说卿儿喜欢,这又是何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