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用仅存的一丝理智触电般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垂下眼睑,不去看江越桃,可指尖残留的余温还在不断提醒着她现在不该是回避的时候。
她将自己的指尖微微蜷起,藏起了起来。
这样略带几分青涩害羞的拘谨反应就像是踩到了江越桃心间的某一根弦,她眼神微微闪烁着,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渐渐变得炙热。
“怎么了呢?”江越桃笑得更加肆意了。
她虚握了一下已经空了的右手,将手臂从自己的颈侧放了下来,然后很是自然地沿着夏栀的颌线滑到了下颚处,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光滑的下巴,顺带稍稍用力,迫使人不得不直视自己。
一点奇怪的心理。
越是在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夏栀越软,越回避,她就越喜欢做一些看起来是“欺负人”的事情。
比如,此时此刻。
“怎么了呢?”她又重复了一边刚刚的话,将上身倾俯,调整着姿势,几欲要贴到夏栀的身上去,“怎么一不小心连画都没有拿稳,落到地上去了?”
江越桃在说那张已经飘落到茶几底下的人像速写。
一呼一吸间,她们的呼吸逐渐交缠在一起。
夏栀避无可避,终于抬眸迎上了江越桃的眼神,丝丝媚意在其中只瞧上一眼仿佛要将自己吸进去,鼻尖闻到的那股使人莫名悸动的香味也逐渐变得清晰。
她知道今天晚上踏进这个房间以后会发生什么。
她来了,就是默认。
她愿意主动和江越桃纠缠不清,但……
夏栀闭紧双眸又再仔细闻了闻,忽然睁开:“江越桃,你又喷了香水。”
肯定的陈述句,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怎么忽然说这个?”话题忽然转移,江越桃明显愣怔了一下有些出戏。
也正趁着这个时候夏栀伸手抵住对方的肩膀将人推开,她撑起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朝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如此突兀的行为让江越桃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夏栀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江越桃眼看着她起身离开沙发朝靠床边的小柜子走了过去,柜子上摆着一瓶小巧的香水,没有精致的设计,没有logo,十分素净,透明的瓶身一眼望到底。
夏栀这个十分具有指向性的行为让江越桃忽然想起来什么,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趋于平静。
片刻以后,她也跟着起身朝床头走了过去。
而彼时的夏栀已经将这瓶来路不明的香水捏在手里仔细打量,她打开瓶盖嗅了嗅。
浓郁而又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使人心下微微悸动。
只那一瞬间的悸动而已,然而身体自然的反应已经告知了她手里这瓶香水到底在她和江越桃的关系里起到怎样一种作用。
夏栀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在江越桃的家里她们聊天叙旧,除开酒精以外她还闻到这股了极淡的香水味。
令人沉醉,让人情动。
心下有了计较,夏栀将手中的玻璃瓶捏紧,抬眸朝身后的人看了过去。
即使早在对方拿起香水瓶的那一瞬间江越桃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可被夏栀这么转过身来忽然盯着看,她仍旧忍不住会要心虚。
就像是那么些年前她们还是好朋友的时候一样。
夏栀总能一眼将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看破。
几乎都不用费任何的力气。
这一次,江越桃和从前很多次下意识的反应一样,她避开了夏栀看过来的眼神。
自然,也等于是某种意义上的默认。
夏栀就在这时候开口:“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不是巧合,是早有预谋的,对吗?”
她举起手里的小号香水瓶,透明的玻璃瓶身被头顶的灯照得发亮。
没有人会知道她此刻内心到底是正翻滚着汹涌的波涛,还是一如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空气陡然变得安静,江越桃敛了敛眼眸。
沉默半晌,才微微张唇:“是。”
一个简单的字眼背后所代表的太多,江越桃想要和夏栀解释自己的“为什么”,可嘴唇张启的那一瞬间声音像是被卡在了喉咙里,哑了声。
迎上夏栀审视的眼神,她眼上的长睫微微颤动着,一双唇瓣渐渐抿紧成一条线。
直到这一刻江越桃才发现自己将感情藏匿得太久了,久到要将它说出口的时候,已经不知从何说起了。
两厢对视,仍旧是沉默。
还是夏栀再一次开口打破了这尴尬而又微妙的气氛:“所以,没打算和我解释一下是为什么吗?”
夏栀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可说话的声线已经开始有些抖,将她内心的情绪倾数暴露了出来。
她紧盯着江越桃的那张脸,眼神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