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徐大家冷声喝道。
“往日里教你多做多看多学少说,你竟是一个字都没记住,如今在老太师寿宴上丢人现眼!”
徐凌委屈垂目,满脸不服气。
石大公子笑着打圆场:“徐大家品行高洁,但你也不必为了我石家的名声,为这素不相识的小木匠圆谎。”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徐大家都说了不是,你非得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是吧?”石承平怒道。
“七弟这是哪儿的话,让你难堪,我有什么好处。”
眼看石家兄弟剑拔弩张,石老太师沉下脸来。
徐大家不得不站出来:“大公子误会了,老夫说的是实话。”
“诸位不妨近看,木雕工艺大同小异,但徐家木雕趋向于平面浮雕为主,老夫这座福禄寿三星报喜,多层叠雕,但远不如小兄弟的群仙祝寿山层次丰富。”
“如果老夫没看错,小兄弟的技艺,更像是已经失传的青山派木雕。”
“青山派木雕,那不是前朝就已经失传了吗?”
“难道这位年轻木匠是青山派的传人?”
“真的假的,青山木雕竟还能重现于世?”
就连石承平都惊讶的看向顾丰登,因为石老太师喜爱木雕,他也是花时间研究过的,前朝末年青山一带木雕盛行,一度极为繁华。
只可惜后来被皇帝抓壮丁,大部分工匠大师死在哀帝墓中,从此青山派木雕断绝了传承。
一直到新朝建立,天下安定,青山木雕才又开始兴起,却再无当年精妙。
徐家秘技,其实也是徐家人一代代复刻青山木雕,再次基础上发展而来。
顾丰登眼底露出笑意。
上辈子也是如此,青山府的这位徐大家一如既往,是一位宽厚且正直的老人。
只可惜这位宽厚正直的老人,有一位技艺普通,毫无天赋,却喜欢惹是生非的孙子。
“徐大家好眼力,小子机缘巧合,曾得到青山派残书一本,从中学到一些,只可惜学艺不精,让诸位看笑话了。”
“今日还得多谢徐大家仗义执言,没让小子蒙受不白之冤,小子在此谢过徐大家。”
见他谦虚,徐大家眼神更加柔和。
“这是老夫该做的。”
“这座群仙祝寿画意结合,温柔雅致,与别的木雕截然不同,讲究诗情画意,灵动融于自然,比老夫的三星报喜更胜一筹。”
“你这般手艺还自谦学艺不精,那老夫的手艺只能当柴火喽。”
顾丰登投桃报李:“福禄寿三星报喜刀法细腻自然,小子望尘莫及,还有的学。”
两人你来我往,哪里还有火药味,简直就是相见恨晚。
石老太师摇头笑道:“徐老弟,顾木匠,你们二人都不必自谦了,无论是福禄寿三星报喜,亦或者群仙祝寿山,都是鬼斧神工,老夫都喜欢的紧。”
其实在徐大家开口之前,作为木雕爱好者,他便已经看出三分。
只是他与徐大家交好多年,若是方才徐大家没守住本心,石老太师看在多年的情谊,也不会直接戳穿。
幸而,他这位老弟的心性历经沧桑,依旧未变。
“还是老太师有福气,孝子贤孙费心费力,为太师寻来喜爱之物。”
石老太师瞥了眼两个孙儿,笑着说:“荣儿和平儿都好,都孝顺,祖父今日很是高兴。”
两位石家公子对视一眼,都默契的收敛了心思,摆出其乐融融的兄弟之情来。
方才的小插曲一闪而过,谁都没有再提起。
只有徐凌冷汗涔涔,他能感受到众人嘲笑讥讽的目光,心底羞恼惊恐,无计可施。
过了今日,整个青山府的人都会看他的笑话。
徐凌低下头,这会儿老老实实只能跟在徐大家身后,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石老太师显然很喜欢群仙祝寿山,将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还让前来参加寿宴的老大人们近前观看。
“顾木匠费心了,瞧你年纪轻轻便有这番手艺,将来定是前程无量。”喜爱之余,石老太师对雕刻的木匠人也爱屋及乌。
“老七,你安排顾木匠几个入席,一道儿尝一尝老夫的寿宴吧。”
石承平立刻答应下来,麻溜的找了个席面,安顿好三人。
座次靠后,但顾丰登都有些兴奋,没想到石老太师会亲自留他们用席,这可是宾客之礼。
更妙的还在后头,等寿宴终于结束,小厮过来送三人离开,还未出门,陆陆续续便有丫鬟小厮过来。
石老太师表示了喜欢,他那么多孝子贤孙自然要跟上,都送了“小小谢礼”。
顾丰登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下。
后来还是石承平赶来,一看就笑了:“顾木匠不必担心,都收下吧,祖父喜欢,我爹娘叔伯兄弟姐妹,自然也要表达一下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