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往家走,路过屠夫的肉摊顿了顿,可惜囊中羞涩。
不过没关系,还清了印子钱,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挣钱,让全家过上好日子。
“顾丰登。”
金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
顾丰登脚步一顿,想起自己忽悠他帮忙的借口:“别急,我会帮你想办法。”
“不是那事儿。”
金虎道:“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追上来是好心提醒你一件事。”
他压低声音:“富贵人家买丫鬟,卖身钱顶多三五两,就算卖到窑子里,十两银子也顶了天了,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能抵三十六两吗?”
顾丰登脸色微变。
“茗山县来了个大少爷,家世很了不得,嫌弃身边的丫鬟粗苯,放了话只要姿色好的。”
“金老爷想讨好那位大少爷,才到处寻摸长相好的丫鬟。”
他拍了拍顾丰登的肩头:“你要不想让妹妹攀高枝儿,最近别让她来县城。”
顾丰登微微低头,藏住眼底的恨意。
“多谢。”
金虎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他没发现顾丰登隐忍的憎恨和紧握的拳头。
上辈子他醒来已是三日之后,顾稻米被金老爷送进了曹家。
等他寻到曹家想见妹妹,求了几日也没能见到妹妹,只得到稻米过得很好的话。
当时他信了,甚至觉得家中贫困潦倒,稻米去富贵人家当丫鬟,总比在家吃糠喝稀来得强。
哪知道曹家是龙潭虎穴,而曹江不只是色中饿鬼,对待妻妾更是狠心毒辣,竟会将玩腻的丫鬟卖入……
顾丰登闭上眼睛,阻止自己再去想当年的事情.
如今一切还未发生,他会照顾好稻米,绝不会让她流落到那种境地。
至于曹家——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来回折腾了一番,顾丰登回到长湾村已经是日落时分。
“二哥!”
刚到门口,顾稻米就惊喜的喊道。
顾大伯从屋内走出来:“丰登,你可算回来了。”
“大伯,稻米。”
顾大伯拧着眉头,责怪道:“你也不小了,该懂点事了,如今你爹娘都不在了,作为家中长子就得撑起门户来。”
“把稻米一个人丢在家里,万一那些地痞流氓又来怎么办?”
顾丰登知道他是好心:“大伯说的是。”
顾大伯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这些银子你先拿着,本钱还不上,咱们就先还一点利息,请金老爷缓一缓。”
“等明日我带你去见刘五爷,看在你爹的份上,他也会帮你介绍几样活儿。”
刘五爷是顾老爹的师傅,也是当地有名的老木匠。
顾丰登看向帕子,零零碎碎,加起来至少有五两银子,大伯怕是将家底都掏空了。
顾老爹生前也借了这位哥哥的钱,顾大伯从未提起过。
他总是想帮弟弟照看侄子侄女,奈何他是个老实人,光顾着一家生计已经艰难。
就为了这笔钱,上辈子两位堂哥一直到二十五岁才娶到妻子,大伯母念叨了一辈子。
眼睛一酸,顾丰登朗声笑道:“大伯,这银子我不能要。”
“我是你大伯,我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顾大伯坚持道。
“大伯,你看这是什么。”
顾丰登取出撕碎的欠条:“欠条我已经拿回来了。”
顾大伯一惊,连忙低头去看,等看清了手都在哆嗦:“这,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丰登,咱可不能直接偷啊,到时候追究起来……”
“大伯,是我赎回来的。”
顾丰登打断他的话,解释道:“我卖了一尊观音像,将爹的欠条赎回来了。”
“什么观音像这么值钱?”顾大伯是个庄稼人,实在是想不到。
顾稻米这一日都在提心吊胆,门外有点动静,她都怕是那些人上门来抓她。
一直到此刻,她陷入巨大的欢喜中,骄傲的喊道:“大伯,我哥可厉害了,他雕出来的观音娘娘跟真菩萨一样。”
顾大伯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就拿回来了?”
顾丰登笑着看向妹妹:“稻米可以安心了。”
顾稻米鼻头一酸,扑到二哥怀中大哭起来,似乎要把这段日子的委屈和担惊受怕一块儿哭出来。
“别哭,二哥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们。”
顾丰登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笨手笨脚的安慰起来。
结果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顾稻米哭得更大声了。
顾大伯再三确认那欠条是真的,转身进了厨房一把火烧了。
再出来,见孩子哭得厉害,他自己也跟着抹了把眼泪:“稻米快别哭了,这是好事儿,从今往后你们兄妹几个好好过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哭得太久,顾稻米想忍也忍不住,冒出个巨大的鼻涕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