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演炮灰小白脸的那些年(5)
这个世界的“顾白衣”确实很缺钱。
说起来他的身世也有些凄惨,作为孤儿在福利院长到四五岁,因为长得好看而被一对夫妻收养。
养母不能生育,但在收养了“顾白衣”短短几年以后,养父就在外面有了私生子,便在父母的怂恿下离了婚。
后来养母带着“顾白衣”再婚,结果前几年养母重病,继父又抛下他们跑了。
当时“顾白衣”正在上高中,养母怕影响他学习,便一直瞒着这件事。
等到高考结束,养母昏倒在单位,“顾白衣”才知道养母已经病入膏肓了。
为了给养母治病,他欠下了很多钱,甚至还借了高利贷。
更遗憾的是,无论怎么治疗都没有起色。
三个多月前,也正是遇见沈玄默的那段时间,“顾白衣”已经没有办法再借到钱了。
医院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无法在期限内结清欠款,他们就会停止治疗。
“顾白衣”却不愿意放弃,在外兼职打工的时候受人怂恿,进了会所工作,想要找个有钱人把自己卖了。
结果没有经验,反倒惹恼了某个客人的家属,阴差阳错闹到医院。
当晚养母就留下一封字迹凌乱的遗书,自己拔了管子。
“顾白衣”给养母处理完后事,就离开了会所,回到了学校。
这会儿他其实还是个大三的学生。
但是之前的债务却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结清的,所以仍是到处找兼职。
这家餐厅里的生意他也很清楚,有时候也会自己主动去跟客人推销酒水。
所以刚刚在外面被客人逼着喝酒的时候,经理明明看到了却并没有过去帮忙。
他要是能哄得客人开心了,是能多添一笔提成的。
不过这其中的细节就不必跟沈玄默这个外人细说了,顾白衣只简单说了养母去世和欠债的事。
“会所的工作,我已经辞掉了。之前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了,不好意思。”
顾白衣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道歉。
虽然那事儿不是他做的,但他现在已经顶了对方的身份,过去的事也不好不认。
他有些同情这个世界的“顾白衣”,知道他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才选这条路,但到底也没真的经历过那样的绝望,无法那样自然且彻底的感同身受。
好在沈玄默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以一种很微妙的眼神打量了他片刻。
“这么说,你当时不是因为喜欢我才想接近我咯?”
顾白衣不知道。
过去那些记忆只有画面,感受不到情绪。
兴许“顾白衣”看他长得帅气,一见钟情,又或许压着闷气,忍辱负重。
但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来说,只是形势所迫。
第一次见面,哪来的喜欢呢?
顾白衣轻轻“嗯”了一声,又接了一句:“抱歉。”
他低着头,发梢间露出的耳朵尖通红。
头一回跟个陌生人一本正经地聊“勾引”这种事,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玄默将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尴尬窘迫尽收于眼底。
先前可没看出来他脸皮这么薄。
腼腆得好像毛绒绒的食草动物。
兴许先前真的只是“不得已”。
沈玄默又问:“欠的债还有很多?”
顾白衣有些不明所以,但记忆不是很清晰,只知道还欠了不少,一时半刻还不完,所以他点点头,含糊带过:“应该吧。”
沈玄默“哦”了一声,一时间没有再接话。
顾白衣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那么陌生人之间的话题应该就到底为止。他低头去洗手,然后又对着镜子去擦脸上快要干涸的酒液,准备简单洗一下就出去。
他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刚刚要不是为了林姐挡了那一下,他应该已经回去了。
沈玄默仍然站在门口盯着镜子里的他看。
顾白衣只当他不存在。
大堂里的吵闹声渐渐弱了,大概是那群人终于闹够了准备离开了。
沈玄默似乎也是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回头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冷不丁地就对着镜子叫了一声。
“顾白衣。”
顾白衣闻声抬头。
沈玄默微微扬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我请你当我的男朋友,怎么样?”
“咔嚓——”
回应他的是一声脆响。
汹涌的水流向上喷溅出来。
顾白衣手里抓着被他不小心掰断的水龙头把手,飞溅的水花打湿了他的上衣,连同喷泉似的落水哗啦啦地淌到地上。
他抬起头,转向后方,眼睫上还挂着几滴水珠,颤颤巍巍地要往下落。
沈玄默终于看到他的正脸,透着几分可怜的无措与茫然。
顾白衣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