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啪地一下就娇弱地晕倒了。
猫猫下了结论: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她爬过去摸了摸人鱼的脸,人鱼的面色极白,就连唇都是苍白的。
精神力暴动之所以危险,不仅是因为病人会发狂、给周围造成极大的破坏;也是因为这种暴动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很多人就是在一次次的精神力暴动中渐渐虚弱下去,英年早逝的。
就算是精神力暴动结束后,还有严重的后遗症,如果高热那就完蛋了,因为很可能被烧得精神域出问题,那就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还好,人鱼没有烧起来。
但是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整夜都不会发烧。
舒棠环顾四周,这里又湿又冷,天花板还在漏水。
舒棠拖住了人鱼的胳膊,想要把人鱼拖去巴士底狱的那个“窝”里面。
上一次试图从礁石里面拔了半天没有拔出人鱼,舒棠一直耿耿于怀,心想不是她拔不动,肯定是人鱼在卑鄙地暗中用力。
但是这一次人鱼睡着了,她才发现人鱼是真的沉,毕竟那么大一只。
舒棠累得头上冒汗,气喘吁吁,最后也只是把人鱼从漏水的天花板下面拖远了一点。
陷入了昏迷的人鱼隐约能够对外界有点意识,似乎自己被一个人拖住了胳膊使劲拽、拽不动就去拖“他”的鱼尾。人鱼非常讨厌任何生物碰“他”的鱼尾,要是哪只不长眼的东西碰到人鱼的尾巴,就会立马被鱼尾一尾巴抽飞几百米。
但大概是舒棠的味道安抚了“他”,暴躁的人鱼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击。
最后,舒棠一屁股坐在了人鱼的旁边,立马很有自知之明地打消把“他”拖去巴士底狱的念头。心想:好歹不漏水了,先凑合吧。
舒棠记得自己的超市购物袋还在电梯边,里面有吃的,还有她捎来的一只药箱,于是爬起来借着通讯器的光回去找袋子。
一路上,舒棠的通讯器一点信号也没有,她也听不见外面的一点声音,整个疗养院好像变成了一片空城,外面黑黝黝的,似乎路灯都没有了。
舒棠忧心忡忡:如果大家都走了,那“他”们两个怎么办?
人鱼还晕了,她又不能拖着“他”飞奔去追车!
但是那个小陈挺靠谱的,就算是走了应该还记得这里有两个人吧?
回来一路上,舒棠都很担心自己和人鱼被遗忘在了这里,那岂不是要开启荒野求生的剧本?而且人鱼现在昏迷了,要是明天状况恶化,这里没电没仪器,她一个人也没有办法把人鱼抢救回来啊!
不过,等到回到地下室,看见角落里的人鱼后,舒棠就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树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被丢下了,她可以等信号恢复,打听一下大部队转移到哪里去了,然后带着小玫瑰打车去追。
舒棠在盘算了一下这个“拖着人形核武去追击逃跑大部队”计划的可行性,心中一松。
她翻了翻药箱,从里面找出来了缓解神经痛、稳定精神域的冲剂,给人鱼喂了药。
陈生离开前给了舒棠一件防护服,本是想要给舒棠保命的,但是舒棠完全忘了这一回事,此时翻出来一看:很大、很厚,保命不保命不知道,但是一定挺保暖的
她往人鱼的旁边一坐,抖抖防护服一盖,盖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本来今天很累的,但是舒棠翻来覆去没有睡着觉,时不时就要去试一下人鱼的体温。
现在已经五点了,春天天亮得很迟,整个疗养院黑乎乎的。舒棠一躺下就能听见雨滴声,刚刚心情紧张不觉得,现在一放松就意识到这里实在是不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这种废弃的医疗场所,简直是鬼片高发地段,舒棠瞬间就想起了一个长头发喜欢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姐姐,瞬间一股凉气从背后直冲脑袋瓜。
舒棠越脑补就越害怕,坐起来蹭蹭往人鱼旁边靠了靠,一直贴到了人鱼的胳膊。
沉眠的人鱼鱼尾下意识地将舒棠圈住——
舒棠瞬间安心地躺回去了:找到安全感了!
……
人鱼只有三个月的记忆。
然而,联邦的前任首领祝延,在那个深夜踏入了这座为自己打造的监狱,已经过去了十年了。这十年里,禁地外的人都以为“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变,陷入了沉眠。
但一开始那几年,祝延有着清晰的自我认识,以至于人鱼虽然不记得了,仍然隐约残留着一些混乱的画面。
而记忆里最多的,并不是一次次精神力暴动带来的痛苦,而是死一般窒息的寂静。
毕竟,禁地十年无人踏足,附近的海域禁渔、拉了高高的防护网,连海鸟都极少造访。
人鱼混乱的记忆里,最多的画面就是,在无数个雨夜,“他”在空空荡荡的“巴士底狱”里面游荡,像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亡魂;甚至每一次海鸟飞过,都像是这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的一件盛事,那个孤零零的亡魂都会安静地注视许久,然后在墙上郑重其事地刻下每一只鸟飞过的记录。“他”话不多,也不喜欢自言自语,于是慢慢的,“他”就遗忘了怎么发音、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