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196)
连他也要去凑这份热闹,到了出门,两人却并不同行。
沈之砚难得在城里骑马,在马车旁勒住缰绳,伏身隔着车窗对阮柔道:“你先去,我还有点事,晚些来找你。”
目送马车远去,沈之砚眉眼冷沉下来,一刻钟前,白松拿来一封信,是阮仕祯写的,纸上寥寥几笔,只道有急事相晤。
沈之砚和这位岳丈大人几乎从无交集,忽然间避开阿柔找上他,心头无端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
郡主府。
清晨的熹光拢在花园石径上,枝叶凝结的露珠坠落,染湿地面碎石,颗颗温润剔透,好似美玉。
秋风微凉,裴琬莠出来得急,身上只披了件杏黄色累珠叠纱长衣,足底的绣鞋踩在满地露水上,略微有些打滑,她跑得飞快,像林间纵跳的小黄莺,心情更是雀跃得快要飞起来。
“元哥哥,你总算肯来了。”
她霍地从男子背后跳出来,笑声如银铃。
翟天修转身,却是面沉似水,“秀秀,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闹啊。”裴琬莠抿嘴,露出小狐狸般的狡黠,两手背在身后,身子轻盈前倾,仰头看着他。
男子一身黑色武袍,高大如同山岳,眉眼英挺,透着冷厉不羁,在她靠近时,眼风锐利如刀,蹙眉退开一步。
“是你让裴相这么做的?”他嗓音低沉,挟着怒意。
裴琬莠低头玩手指,笑着装傻,“我叫他做什么了?”
“秀秀,你别任性。”面对她耍无赖,翟天修按捺住情绪,“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可我说过非你不嫁啊。”裴琬莠不加思索接话,随后放软了声调,“如今只剩你跟我了,咱俩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互惠互利,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她扯了扯翟天修的衣袖,哀求似的轻轻摇动。
翟天修挥开她的手,凌厉的鹰眼微微眯起,刀疤扭曲显出狰狞,他压低声音,缓缓一字一句道:“你以为现在就可以高枕无忧?”
他反手把少女推抵在廊柱上,丝毫没有怜香惜玉,铁指如牢扣住她右边肩头。
轻薄纱衣不堪重负,皲皱透出浑圆香肩,男人拇指粗糙,指腹下是细微的突起,鸢尾花印在纱衣下清晰可见。
翟天修阴恻恻说道:“敢威胁我,你会跟秦献一个下场。”
花印是陈年旧伤,此刻在他大力碾压下,却传来阵阵刺痛,裴琬莠倒吸口气,倔强地瞪着他。
固执的眼神中,翟天修伸手警告她,“去让裴相取消婚约,否则……”
“你会后悔的!”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大步离去。
裴琬莠脊背死死顶着柱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不甘,恶狠狠抹了把泪,冲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我、偏、不……”
第90章 彻底垮掉
◎真相如此不堪入目。◎
翟天修愤愤出了花园, 快步转上庑廊之际,迎面便见管事引着一行人向这里走来。
他蓦地转身,却是避之不及, 背后的人已经看到他。
女子疑惑不定地出声,“阿修?”
阮柔今日依约来得早, 宾客未至, 外院仆从正在布置礼堂, 她便往裴琬莠的寝室去照看梳妆,没想到竟在内府见到翟天修,不禁疑窦丛生。
“你怎会在这里?”
翟天修慢慢转过身, 神情变幻不定,眼中再没有了她从前熟悉的那种神采。
阮柔定在原地,默默注视他一瞬,对一旁的管事道:“烦请先带我的侍女进去。”
云珠手里捧着一只七宝攒盒,里面装的是阮柔精心挑选的一支红鸾如意簪, 今日的主笄由裴夫人准备,这支次簪却是阮柔的一番心意。
不论是受长公主所托, 还是与裴琬莠一见如故的情谊, 阮柔先前答应了做她的赞者,到此未曾食言。
众人离去,只剩了她与翟天修相对而立。
“阿柔, 我……”
翟天修低低唤她一声, 欲言又止。
实际,之前好几次秀秀约他见面, 他到了后知道阮柔也在, 便悄悄回避了。
他没想到, 阮柔会认识秀秀, 还成了她京中唯一的好友。
有些话,一开始没有机会说出口,一拖再拖,终于酿成后患。
这时,一道鲜黄身影一阵风般旋了过来,裴琬莠飞奔而至,跑得气喘吁吁。
“柔姐姐……”
她站在两人中间,笑靥明丽,“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元哥哥。”
阮柔迎着翟天修迅速黯淡下去的眼神,轻轻“哦”了一声,“他、姓元……?”
“他叫元参。”裴琬莠大声接话。
元参二字印入脑海,阮柔当然不会忘,当日沈之砚在书房叫她抄的那份履历,其上之人就叫元参。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