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妻(165)
这意思是,她跟翟天修就有默契了?
“既是这样,你的这些暗号,难道别人看不懂?”他提醒她。
是哦!阮柔幡然醒悟,“那怎么办?”
沈之砚瞥她一眼,转身往桌案走,“何须默契,有我在,不会让你输。”
有他这句话,阮柔倍感信心,然而玩上手才知,只是空欢喜一场。
显然,沈大侍郎平日并无闲暇嬉戏作乐,对于抹骨牌顶多称得上知道规则,会而不精。
起初两把为了磨合,大家打得都相对保守,阮桑和翟天修毕竟曾是一张桌上的牌友,很快便摸清路数,配合起来两相默契。
阮柔挤眉弄眼,不停冲对面使眼色,奈何沈之砚压根不看她,只盯着桌上打出来的牌,随时调整手里的。
什么呀,阮柔大失所望,自负如沈之砚,怎会与人合作,她是见了鬼,才会相信他。
几把下来,阮桑一雪前耻,还要落井下石,“看来阿柔的牌技也稀松平常,从前全靠阿修带,才能赢得了我。”
过去她们姐妹斗嘴,翟天修总是出来打圆场,如今却一改习惯,也跟着取笑阮柔。
“她也是独力难支,输成这样,已经不算太难看了。”
阮柔不无哀怨地瞅一眼沈之砚,又发作他不得,只好恨恨揭阮桑的短,“从前祖母就说你是猪队友,打牌只顾自己。”
她明显是在指桑骂槐,沈之砚抬眸瞟来,眼神轻飘飘的,却挟着一股凛风扫落叶的寒意。
阮柔装糊涂,只作不见,一双眼坚定地盯在姐姐脸上。
翟天修一直留意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此刻大快人心,一边抹牌对阮柔笑道:“别生气,下把我让着你还不行么?”
“她用不着你让。”
沈之砚声调平和,并不因他的挑拨而动怒,仪态从容,加入洗牌的行列。
牌桌上,两个男人四只大手,将一整副骨牌尽数覆于掌下,一双白皙如玉、指节修长,另一双则肤色暗沉、有着略显狰狞的嶙峋骨感。
简单的洗牌,表面看似波澜不惊,掌指交错间,却宛如丛林中雄兽争地盘,寸土必夺,分毫不让。
阮桑早就抽手躲开来,总觉得这两人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
“这牌是祖母屋里那副吧?”阮柔两手撑在额上,不忍直睹,“我说你俩下手轻点儿,这可是老物件,万一弄坏了……”
阮桑唯恐天下不乱,指着她,“坏了也是你赔。”
“别介,为着点玩乐,生气就不值当了。”
翟天修笑吟吟打圆场,“市井中人的消遣,登不得大雅之堂,沈大人不甚精通,也是情有可原嘛。”
他一个劲儿冷嘲热讽,想要激得沈之砚原形毕露,哪怕只是打牌,占据上风,也叫他出了口恶气。
然而沈之砚始终稳如泰山,笑意温润安抚阮柔,“别着急,刚才不过试试手,现在就带你,打得他俩落花流水,如何?”
如此狂妄,引得左右对手侧目,阮桑和翟天修一同笑出声来。
“好大的口气,沈大人只管放马过来。”
接下来,牌局形势陡转。
沈之砚出牌如风,几乎不加思索,果真带着阮柔扭转乾坤,对手两家的牌被他压得死死的,阮柔三下五除二,趁势将手里的跑了个干净。
一把是这样,还可说是沈之砚手气好,把把如此,真就……邪了门了。
技不如人,阮桑愿赌服输,朝妹夫比了比大拇指,“原来世上果真有过目不忘之人。”
不单是记牌这么简单,沈之砚擅长察颜观色,自两个对家的眉来眼去中,已把他们手上的牌估得八九不离十。
对面阮柔喜上眉梢,毫不吝啬夸赞,“夫君真厉害。”
“雕虫小技而已。”沈之砚轻描淡写,瞥了眼翟天修,以实际行动,回应他之前的言语挑衅。
先抑后扬,翟天修都要怀疑,先前他是故意输的,心机这么重,阿柔跟着他,将来还不知要吃多少亏。
若说沈之砚对阮柔的情感,充斥的满满皆是占有欲的话,翟天修对她,更多的是保护欲。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保护这个总被姐姐欺负的表妹,以至于早早便立下要强大起来的决心,不再寄人篱下,他要报仇,要娶阿柔,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
若沈之砚真如外界所言,端方君子温润如玉,他晚了三年归来,也会真心实意祝福阿柔,希望他们白头到老。
但沈之砚虚伪狡诈的一面,在翟天修未回京前已有所领教,如今,更是切身体会,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柔陷入泥淖,不能自拔。
“再来!”牌桌上,阮桑向来越挫越勇,兴致不减,推牌重洗。
这时,门上管事匆匆来报,“三小姐,外面有位惜归郡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