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师姐, 我这一生所求从来都不是成神。”

听到黎冉之的话, 江雪有些微微的失神，有些事情，也许真的很残忍。

但是，总要有人要去做。

江雪看着远处逐渐消散的雷海，轻声问道：“师弟能不能闭上眼睛，我有东西想送给你。”

雷海消散之时，就是顾清一封神之时。

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黎冉之好看的眸子里盛满了细盈盈的光，还有江雪的影子。

他如江雪所说，轻轻闭上眼睛，江雪踮起脚尖。

眼前之人的气息仿佛就在黎冉之的鼻尖，他听到江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轻轻地，让他觉得有些痒。

“师弟，你低一些。”

黎冉之微微弯曲膝盖，蹲了下来。

江雪俯身，柔软的唇瓣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那一瞬间，黎冉之的大脑一片空白，耳根、脸颊顿时一片绯红，这是他在梦中都不敢去想象的事情。

下一刻，他的左肩处传来一点微微的刺痛。

痛感很轻，但他敏锐地起身，睁眼。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被死死地定在这个位置，身上所有的灵力也同时被锁死。

“师姐，你做什么！”

黎冉之挣扎，却无济于事，他的心里开始涌起可怕的预感。

“嗜血珠和昆仑玉合二为一，可以助你成神，碧海剑和潮生剑合二为一，会成为天下最强的一把剑。”

“我不需要成神，我也不需要最强的剑！”

“师弟，成神才能救更多的人，才能让这个世间有一个稳定的秩序。”

“一人性命与千万人性命在我心中并无不同，我只护我想护之人！其他人怎么样，关我何事！”

“神有神的责任。”

黎冉之的语气却突然平静，那一瞬间溢满了巨大的悲伤：“可是师姐，从始至终，我所求的，不过是一个你啊！”

江雪直视黎冉之的眼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碧绿色的火苗自江雪手心燃起，那是象征着无尽生机的生灵之火，她一手握住碧海剑，一手握住潮生剑，绿色的火焰迅速将两把剑同时包裹。

既然生灵之火可以融合万物，那么自然也应当可以融合碧海、潮生两把剑，同样也可以融合嗜血珠和昆仑玉两件神物。

江雪增加了手中的灵力，在生灵之火的辅助下，碧海和潮生正在融合为一把剑。这两把剑在数万年前就曾经融合在一起过，如今不过是重新走了一遍万年前的路。

两把剑本身就想要在一起。

潮生剑的杀意被碧海剑的救赎之意所压制，就好像万年前的莫九娘，倾尽一切也想要帮助公孙冶一样，剑一直都传承着铸造者的遗愿。

血红色的光芒与碧绿色的光芒互相交织，最终融合之后所有的剑芒全部消失不见，那柄剑兀自旋转在空中，剑身之内是无比磅礴的灵力，剑身之外，却一丝灵力的波动都无法察觉。

长剑微颤，剑鸣之声悦耳动听，仿佛九天玄音。

剑尖自空中轻点，留下四个银色的大字：碧海潮生。

之前在万剑谷的时候，江雪就听莫九娘说过真正的神剑都是自己起名的，却没想到，这两把剑仍然沿用自己原来的名字：碧海潮生剑。

庞大的凤凰火焰自江雪身后展开，凤凰轻啸，巨大的血色凤凰把江雪衬出了一种别样的美。

黎冉之开始害怕了，他知道江雪要做什么，他甚至连声音都有一些颤抖：“师姐，可不可以为了我自私一次，我不在乎天下大义，我也不在乎天下苍生，我只希望师姐可以陪着我……”

江雪只是留给了他一个笑容：“师弟，灵核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我会一直陪着你……”

下一刻，她反手握住碧海潮生剑，剑尖猛地刺入胸口。

“不要！”

黎冉之试图伸出手制止，但是神的禁制他无法摆脱。

江雪翻转剑身，剜出一颗鲜血淋漓的灵核。

剧烈的疼痛让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想来当初她捅黎冉之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疼的。

金色的灵核被碧绿色的火焰裹挟着，静静地飘到黎冉之的身前，融入他的灵核之中。

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剑刺入江雪的心口却无能为力。

当血腥味飘入他鼻尖的那一刻，黎冉之的世界完全静止了……

昆仑玉融入他身体里的时候，那种温和又包容的气息，好像江雪抱着他的感觉……

江雪的身后此刻已是一片火海，可是她明白这不是她的意志，是火焰原本的主人将火焰赠予她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她也懂了云念棠送他凤凰天火的原因：以身祭剑，为剑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