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德海见了他,歉然道:“王爷来得真不巧,皇上正在里头面见新科状元,榜眼和探花呢。”
魏枕风了然,他知道赵眠近来在忙春闱之事。
“南靖人才济济,群英荟萃,当真是羡煞旁人啊。”魏枕风漫不经心道,“本王听说南靖选探花除了注重文采,还对外貌有一定要求,可有此事?”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南靖就没了这个规矩。”江德海笑着多嘴了两句,“不过,咱们的新晋探花郎的确是一表人才,琼林宴上为皇上作了好几首诗,皇上也很欣赏他的文采呢。”
魏枕风“哦”了一声,朝殿内看去,在他怀中的小皇子也跟着父亲把眼睛转了过去。魏枕风问:“那本王相比探花郎如何?”
江德海忙道:“王爷盖世英才,绝非常人能比。”
魏枕风笑了起来:“江公公这话说得本王爱听,但南靖探花郎也不是普通人了吧。”
江德海后悔自己的多嘴。他当年也见识过宫中醋海翻天的壮观之景,想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他都忘了有些话在独占欲极强的男妃面前是断不可乱说的。
江德海正发着愁,新科一甲三人从勤政殿内相继而出。刚面完圣的才子们脸上带着绝对的尊崇和敬畏,当他们见到门口抱着婴儿的青年时,皆是一愣。
青年身形修长,身着一袭看不出官位的盛装华服,明明是一副世间难见的俊美容貌,怀中却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
他似乎一点不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勤政殿殿外抱着婴儿有什么不妥,举止大方洒脱,气质竟远胜上京那些手握折扇,可令女子掷果盈车的风流才子。
而他怀中的婴儿,生得粉雕玉琢,有着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看着魏枕风与三人同框的画面,江德海不禁暗自喟叹,他方才还真不是拍魏嫔的马屁。探花郎再是一表人才,与宠冠后宫的某人相比,还是逊色了不止三分。更离谱的是,这居然是在他抱着孩子的情况下。
魏枕风一眼就认出了谁是那位给赵眠作诗的探花郎。他扫了对方两眼,发现自己完全不需要把此等小人物放在心上,便客气地轻一颔首,不等江德海通报,抱着儿子径直入殿。
三人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榜眼忍不住问:“江公公,刚刚那位是?”
江德海笑道:“自然是咱们的小皇子了。”
探花问:“那抱着小皇子的年轻公子又是……?”
江德海但笑不答。
勤政殿内,赵眠依旧忙碌着。他听见小皇子的咿呀之声,便知魏枕风又带着儿子来“骚扰”他了。
魏枕风探来脑袋:“在忙吗?”
赵眠看着奏本,头也不抬:“嗯。”
魏枕风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江德海随即搬来一个摇篮。魏枕风将小皇子放了进去,晃着小皇子球一般的小手,道:“赵繁,你看你父皇,我们特意来找他,他就回我们一个‘嗯’字。这爱理不理,平等地瞧不起所有人的态度真是把你爹我吃得死死的。”
赵眠瞥了魏枕风一眼,淡道:“你很闲吗,魏嫔。”
“怎么会。”魏枕风笑道,“你和繁繁就是我的事啊。”
赵眠持笔的手顿了一顿,笔尖在奏本上染出一个淡红的墨晕。
在北渊还有无数的事情等着魏枕风去处理。而在南靖,魏枕风的事似乎只有他和小皇子。
魏枕风在上京待了已有一月。这一月来,从北渊送到魏枕风手中的密信不下五封,魏枕风回的信也是一封比一封长。
前几日,他从琼林宴上提前回宫,看见魏枕风独自一人对着一封北渊刚送到的密信,蹙眉沉思了许久,他也站在门口看了魏枕风许久。
等他若无其事地走进去后,魏枕风已不知将那封密信藏到了何处,笑着问他有没有喝酒,还凑到他颈边闻他身上有没有酒味。
魏枕风在他面前甚少提起北渊之事,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和小皇子。但他了解魏枕风,他知道魏枕风从来不是会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的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魏枕风仍然在尽可能地掌控着北渊。
思及此,赵眠停笔朝魏枕风看去。
魏枕风也正看着他,没由头地来了句:“赵眠,你会一直喜欢我的,对吗?”
赵眠胸口一窒,眼中流露出患得患失的茫然之色。
魏枕风会有此一问,是……又要走了吗。
魏枕风看出赵眠的异样,立即朝赵眠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在龙椅前俯下身,单手托起赵眠的脸,“怎么突然不开心,垮起脸来了。”
赵眠轻声道:“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魏枕风蓦地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竟会让赵眠胡思乱想至此。魏枕风掩下心疼,露出笑容:“没有,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