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让道:“要不,咱们把骆驼毛剃了?”
“你问过骆驼的意见么。”赵眠想了想,艰难地做出抉择,“我们三人挤一挤,用体温为彼此取暖。”
师父镇守北疆多年,对御寒之事颇有经验,之前就告诉过他,这种时候人的体温才是最有用的东西。
周怀让惊吓到语无伦次:“啊殿下,这、这多不好意思……”
他和殿下做过最亲密的事还是五岁时手牵手一起上学堂,现在突然要他和殿下挤着一起睡觉——他何德何能?他不配!
赵眠淡然处之:“命都快没了,你还在这和孤害羞?”
周怀让诚惶诚恐:“臣不敢!臣都听殿下的!”
魏枕风赞成赵眠的提议。三个大男人出门在外,遭遇严寒晚上挤一挤太正常了,他带兵打仗时常常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只是有一点,他需要稍微注意一下。
趁着周怀让忙着维持篝火的火势,魏枕风把赵眠拉到一边,说:“待会让周怀让挤我们中间吧。”
赵眠问:“为何?”
魏枕风如实相告:“因为和你挤我可能会有反应,被外人看到我会害羞的。”
“……”赵眠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别国皇室的机会,比如现在,他朝魏枕风腰下扫了眼:“你连自己的下半身都控制不住,以后如何成就大业?”
他们在沙漠中遭此大难,他又因水土不服容颜憔悴,身上的穿着亦无甚美感。魏枕风在这种的环境里对着现在的他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果真是色戒不了。
魏枕风就笑:“你说得轻松,有种你十五那天也别硬。”
赵眠冷嘲:“你以为我做不到?到时你且看着罢。”
魏枕风表情一言难尽:“所以,你连这种事都要和我争个高下吗。”
周怀让本以为自己只要找个边边角角的角落里窝着,当个不存在的人就好。结果没有一点点防备的,他突然坐上了三人组的主位。
左边是潇洒肆意的北渊王爷,右边是至尊至贵的太子殿下。周怀让一个小小伴读被夹在两位姿容绝佳的少年中间,他茫然地瞪着眼睛,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三个同岁的少年靠着坚硬的石壁排排坐,身上盖着同一条长袍。眼前是黑夜中最为明亮的火焰,可不知为何,周怀让总有种自己的头比篝火更亮的错觉。
抛去极端恶劣的气候不谈,大漠的夜景当得上“人间奇观”四字。
黄沙如雪,风卷着沙浪撞响驼铃,空灵悠远,散作天边满星河。
大漠的繁星比南靖东陵的都要亮。朝石洞外看去,星光月影,繁星仿若近在咫尺,伸手摘之,银河入怀。
然而少年们却无心欣赏这等美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
魏枕风心不在焉。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回去的路,赶在十五之前回到大本营。否则在这沙地之上,连棵树都没有,娇气的太子殿下如何受得了。
哦,对了,回去后要让大夫给赵眠看看,先确定他目前只是一个人。季崇上次说,有了身孕好像不能同房来着?
……难办。
赵眠面沉似水。为了寻找西夏宝藏,他已经几次三番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了。
顾如璋最好是真的留下了巨额的财宝,如果最后发现这只是顾如璋挑拨三国的障眼法,他绝对会气死。
周怀让则全身僵硬得不行,抱着沈不辞的衣服瑟瑟发抖。
唉,如果老沈在就好了,四个人一起睡总比他一个人夹在殿下和小王爷中间来得好。
现在挤一挤都没什么,万一他们真要在沙漠里过满月,还能这么挤吗?就算他把自己敲晕了,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中途苏醒。
救命啊,谁来救救他……把他也变成一只骆驼吧,他愿意驮着殿下走出这茫茫沙海——小王爷随便。
三人在篝火旁裹在长袄里互相依偎,幸好没有人出现失温的情况,较为安稳地度过了漫漫寒夜。
翌日,天际初亮,他们继续出去找人找路,然后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好过夜的地方,晚上生上火报团取暖。
两日过去了,他们不仅一无所获,绿洲也没碰到,眼看食物和水越来越少,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虑。
最焦虑的当属是周怀让。他被晒黑了好多,又没有小王爷睡一觉就能白回来的特殊体质,目前已经黑到了能和当初的李二一较高下的程度,他都觉得殿下对他冷淡了好多。
唯一勉强值得欣慰的是,太子殿下的胃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短时间内吃不到沈不辞做的饭,继续娇贵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在太子殿下超强的求生欲下,它终于对大饼敞开了怀抱。
赵眠从魏枕风手里接过水壶和烙饼,问:“你们不吃吗?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