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恢复后就离开，不曾想，他在这山间一待就是两个月。

小姑娘会为了给他摘花不自量力的爬到山上然后下不来。

会扯着他衣袖颐气顾指地让他背她去树顶看彩虹。

还会一不留神在贝壳里睡着差点闷死自己。

起初是不能走，到了后来却成了不想走，不愿走。

他怕他一走，再见，她就只剩两片壳了……

在水洺的细心调理之下，北澄的神魂日渐稳固，灵体也逐渐恢复元气。

修长的手指搭载她手腕处探入灵力查询，感受到她状态平稳，紧接着骨节分明的手又不自觉覆在她柔软的发上揉了揉。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压在水洺心上的巨石才终于落了下来。

再等两天，他想。

等柳无意过完十七岁生辰，十七年的期限一到，他便可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到了那时，阿澄想在清漓峰也好，想回到江边也好，他都随她。

提剑传授剑法，执卷口授仙诀，带她云游四海，看遍大好河山，就如普通的师徒一般。

休养了一月有余，北澄分明已无大碍，可却迟迟没有醒来，日子越长水洺就愈发心神不定。

不需要在帮她稳固神魂，但洗筋伐髓的药浴一天也没有断过。

像往常一样，水洺拿着磨制好的药剂回到寝殿，打算让北澄泡药浴。

推开暗门，一只脚刚迈入密室，他的手脚霎时一片冰凉，保持着迈入的姿势，身形僵在了原地。

密室还是和平时一般寂静，不同的是，今天死寂的连一丝灵力波动都不存在了。

啪嗒——

水洺手里的瓷瓶碎了一地，重重的药味弥漫在整间密室。

“阿澄……”

他嘴唇艰难地蠕动，颤抖着声音，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无人回应。

“阿澄……”

他将灵识感应扩散至整个清漓峰，一声声阿澄不断回荡在清漓峰上空。

还是无人回应。

踉踉跄跄地扑进寒池，他慌得连避水术都忘记使，不顾衣衫尽湿，双手插入水中沿着边缘向里一寸一寸摸索。

哪怕一个小小的犄角旮旯都不敢放过。

“阿澄……”

在摸到那只巴掌大小、纹路光滑细腻的贝壳时，水洺惴惴不安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覆在眼上的缎带早已湿透。

那只有着北澄神魂气息贝壳，已经没有了任何灵力波动……

世人都说，长风门的水洺仙君疯了。

他退了长老的位子，将自己的大徒弟过给了掌门，还断了上古神器镇魂鞭，把自己关在清漓殿整整五年，再没出来过。

“北澄”二字成了整个长风门的禁忌，更无人敢靠近清漓峰一步。

水洺时常呆滞地坐在寒池边，守着一只了无生息的玄玉贝，一坐便是许久。

每每回过神来，才发现院内的石榴树又换了新叶。

石榴花还接着开，石榴花还接着落，枝头的果子再未有人摘过。

清雅的琴音也未再响起过。

第12章 再也不走了

“教主，渝枳秘境开启的时间就要到了，目前预计在今日亥时。”

玉质雕花座椅上，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女子懒懒斜靠在芍药花纹镂空的扶手，发髻松散的用一只渐变的紫色翡翠簪子挽起，簪子上螺钿嵌成的蝴蝶纹样流光溢彩，衣衫束胸处用黑色金线勾边的带子系着，一层玄色绣着祥云芍药纹样的半透明薄纱将将遮住裸露在外的温润臂膀。

她抬手，削葱根般的纤长手指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度，嗓音慵懒中又带着几分娇俏，“知道了，退下吧。”

少女弹起指尖，带动被修的圆润微尖的莹白色指甲，又落下。

敲击在玉质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哒、哒

下一刻，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就从不起眼的角落里飞落在女子面前，单膝跪地。

“三日后午时，将这个绘在水牢里，另外，急速传信给向晓、濯流。”

“是。”

男子低头，恭敬接过女子手中物，起身，脚尖在地面轻点一下，急速朝外掠去，身影瞬间消失。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之处。

少女从象牙色的瓷盘中，捻起一颗泛着蜜色光泽的紫葡萄，熟练地剥开外皮，放入口中。

轻轻一咬，酸甜的汁水四溢，口齿留香。

玩了这么久，也该步入正轨了。

她嘴角勾出饕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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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漓峰，峰门处。

一个长相可爱，有些微胖的女子使劲拧着一旁比她高出半头的男子的耳朵，嘴里嘟嘟囔囔斥责着。

“这次该你去请师叔了！”

男子揉着发红的耳朵抗拒，“凭什么？水洺师叔现在整个人都走火入魔了似的，他一生气弄死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