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点,公交车车就出发了。
公交车走走停停,到下一站时,又上来几个乘客,间或还下去几个乘客。因为这样,总也没有装满。
宋向军时刻看着陈伊容的后脑勺,觉得她这长辫子越看越好看,幸好陈伊容答应他不剪了,一想到这个,他心里就美得直冒泡。
陈伊容这么霸道的一个人,居然会答应他这么无理的请求,她心里肯定有他。
他美得时候忍不住乐出了声。旁边的男同志看着他直盯着人家女同志瞧,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兄弟,注意点影响,你这样直勾勾盯着人家女同志瞧,是不是想耍流氓呀?”
男人的声音虽不大,可在这寂静又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前面的客人纷纷扭头看他,仿佛是在看流氓长啥样!后面的客人也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本就面薄的宋向军脸色涨得通红,粗着脖子反驳道,“她是我对象,我瞧她一下怎么了!”
男人顿时有些尴尬了,他原本只是好心想要提醒他一下,谁成想这两人居然是一对儿。
想来,没坐在一起,也是因为怕影响不好。
陈伊容回过头,看到男人羞窘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联系刚才两人说的话,颇有几分好笑,忙朝那男人笑笑,“不好意思啊,同志,我对象是怕我第一回 坐公交车会不舒服,才时不时看我的。”
那男人听到她这么解释,刚才的羞窘顿时消失不见,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这也是好意!”
宋向军在接到陈伊容使的眼色之后,虽然心里有些酸涩,可还是朝他道了歉,“同志,真是对不住了。”
公交车上的人一看没热闹可看,也都转过头去了。
倒是他们三人,倒在车上聊起来了。
互道了姓名之后。三人开始聊起来了。
这个男人叫李文治,今年三十三岁,陈伊容笑着问道,“李大哥,你这是要去哪呢?”其实,李文治买票的时候,报目的地的时候,她听了一耳朵,现在也不过是想打个招呼。
“我到劳改农场那边。工作刚被调到那边,想先去收拾一下房间,过些日子,就搬家。”
陈伊容笑意盈盈地点了下宋向军,“真巧啊,我们也要去劳改农场。”
李文治诧异地看着两人,目光里带着点审视,“你们二位去那干啥呀?”
陈伊容笑着指着宋向军道,“他是临南省省政府办公室的办事员,到劳改农场找两个人了解一下情况。”
听了这话,李文治眼里的警惕收了起来,笑眯眯地点头,“原来是为了工作,应该的。”
两人又说起了别的事情,都是在互相探底,宋向军基本没插嘴。
一开始,陈伊容替他道歉的时候,他心里还有点不高兴,可看着两人越聊越投机,他才明白陈伊容的深意。
原来,她一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想想也是,他刚刚只顾着看陈伊容,连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都没注意到。
等到了目的地,三人都下了车。
“李大哥是过来当队长的吗?”陈伊容注意到这个男人走路有点吃力,应该是受过伤,但脚步还算稳健,眼神锐利,右手虎口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拿枪。这和农民不一样,农民因为时常下地干活,所以,经常会左右互换着用,所以两只手都会有老茧,军人就不一样了,左右手都会用的人是少之又少的,李文治应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军人,但以他的年纪,复员还能安排一个好工作,要么本人有才干,要么是个圆滑世故的人。
李文治倒也没有否认,“是啊,右腿受了点伤,从部队退下来了。被组织安排到了这儿。”
他站在劳改农场面前,观察这个临南省唯一的一处劳改农场。
因为这个劳改农场是在红旗县,所以又叫红旗劳改农场,占地大约有12000亩,里面的劳改人员汇聚临南省所有的劳改犯,一般犯了罪的人一旦定了罪,只要不是大罪,都会被打回原籍。
劳改农场里关的人,都是没有什么武力威胁的人,有的是小偷小摸,有的是藏有四旧之物,有的是宣传封建主义思想,有的是出身中农富农以及地主家庭,罪名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这里劳改犯大概有三千多人,看守的工作人员也有五六十个,几乎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在劳改农场进门往右拐,就是农场领导住的大院。
三人拿着各自的介绍信到了传达室。
传达室大约有十来平,靠近大门那堵钱是开着一个约有半人高的窗户,窗户下面有个书桌,上面有个翻开的登记本和一支圆珠笔。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搪瓷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