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间。

方月娥已扭过头来，却是瞪着魏昭，“跟她娶亲有何关系？”

“？”

两人皆是一愣。

魏嫣眼底微微一颤，看过去。

方月娥虎着脸又朝她瞪来，怒道：“我气恼的是这皮猴子！当自己的铁打的身子骨儿，这般折腾！瞧瞧，眼下还在烧着，也不好好歇着！可见是活腻了！”

魏嫣不可置信地瞪眼，张口：“阿娘……”

方月娥冷笑，又去掐她的耳朵，“索性你也不想活了，留着你还白白地气我！不如宰了干净，也叫我安生些！”

魏嫣还是不敢相信，顾不上被扯着的耳朵生疼，一把抓住方月娥的手，颤巍巍地问：“您，您不反对我娶长公主么？”

方月娥眉头一皱，甩开她的耳朵跟手，转脸，“我便是不答应，你又能听我的？”

魏嫣一顿，还抬着的双手僵了僵，“阿娘……”

魏昭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两人。

方月娥也没说话。

魏嫣又想坐起来，“阿娘，长公主他……”

“你给我躺下！再敢抬一下头试试！”方月娥猛地转脸怒喝！

魏嫣当机立断，直接躺下，眼巴巴地看着她，“阿娘，长公……”

“我知道！长公主是个苦孩子！”方月娥余怒未消地吼了一句！

魏嫣又张着嘴瞪眼，床边，魏昭却无声地轻轻笑开。

方月娥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将心口被魏嫣气出的一口浊气全吐了出来，才放软了声音地说道：“我虽出身江南商户，家中并无多少人际纠葛，可是嫁给你阿爹头几年，也是见识过深宅大院里各处的城府算计，这还只是魏家这样的小门户里头，种种行径已叫人难以启齿，更何况那宫苑深深处？有依仗的只怕都步履维艰，更别说长公主那样一个打小就无人依靠的，比旁人怕是更辛苦不知多少。”

“阿娘……”魏嫣喃喃。

方月娥摇摇头，又道：“我知她艰难，也知她可怜，更知她乃是满腹乾坤心有江山社稷之人，可她……”她微微一顿，“到底是个女子。”

魏嫣想要说话。

方月娥却按住了她，再次说道。

“而你这身份，知晓的人不少，便是如今瞧着无事，可到底纸包不住火。到时，你的身份一旦被戳穿，你与长公主便是众矢之的，将受的可能是万人非议。长公主自有皇室身份庇护，可你，却只能靠你自己去面对。”

方月娥看向魏嫣，“嫣儿，我只问你，到那时，你可能承受得住么？”

魏嫣躺在枕头里，看着阿娘温柔又沉重的面容，片刻后，伸手，攥住阿娘的手。

坚定地说道：“阿娘，我能！”

魏昭看着魏嫣，目色温和。

方月娥却再次沉默下来。

魏嫣等了许久，见阿娘这般神色，心下着急，着急地还想开口。

方月娥缓缓开口：“当初你阿爹被魏家除名，后来在军中奋力拼搏，独立门户，这才给了我们母子三人这样松快安稳的日子。如今，多添一个人，也不是不可。”

魏嫣大喜，“阿娘！”

却被方月娥按住胳膊，“可这事儿，却不是我一人能做主的。终究要你阿爹点头。”

魏嫣立马答应，“好好！只要阿娘答应，阿爹哪有不点头的！阿爹最听阿娘的！”

方月娥被她说得脸颊发烫，瞪了她一眼，又道：“便是你阿爹能同意，这事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魏嫣敛下几分笑意，看向方月娥。

方月娥又道：“我是妇道人家，不懂朝堂局势，可也知晓，那是长公主，堂堂摄政殿下，她的婚嫁，关系整个朝堂。便是你已求娶了长公主，陛下、太皇太后，还有那些藩王，能答应让魏家人娶了长公主么？”

魏嫣没说话。

魏昭道：“昨日宫宴上，陛下金口玉言，旁人即便有什么心思，也要顾忌圣旨一二。更何况，长公主亲口答应了嫣儿，就算有人从中作梗，也要看长公主答不答应吧？”

方月娥没再多说，只伸手帮魏嫣压了压被角，又道：“若是你当真定了驸马，之后在外行走，需得更加小心仔细些。”

魏嫣握住方月娥伸过来的指尖，轻声道：“阿娘，是我连累了家里，让您担心了。”

“胡说什么。”方月娥叹气，反握住她的手，“阿娘……就你这一个女儿。”

微黯心下一抽，眼眶跟着红了，“阿娘……”

方月娥摸了摸她滚烫的脸颊，“先好生歇着吧！之后的事儿之后再说。”

魏嫣终于乖顺地点了点头，蹭着阿娘的手心，闻着她袖子里好闻的熏香，轻声道：“那长公主若是见不着我……”

方月娥又差点要顺手掐她，忍了忍，说道：“我给长公主送信，就说你累昏了，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