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娥骤然色变，愤怒抬头，“秦侯？秦震和家？他们也配？！”

魏昭失笑，示意她小声，又道，“不止如此，陛下与秦侯，太皇太后与齐王，还有诸多朝中势力，有几个是想娶长公主的？嫣儿若是不阻拦，长公主真落到他们手里，只怕……”

方月娥瞪眼，“长公主是什么人，也能被人这么轻易算计？那皮猴子！谁要她逞能了！显着她了是不是！”

魏昭无奈看着团团转的阿娘。

方月娥却又忽然站住脚，喝道，“那皮猴子既然脱了嫌疑就该回家来才是！又去哪儿了！让她立刻回来！我要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魏昭看着明显动怒的阿娘，默了两息后，轻声道：“长公主殿下今日宫宴被陛下一众屡次算计，以致病发，几乎断了气。”

“！”方月娥募地抬眼！

魏昭声音干涩，“嫣儿带着长公主去求医了。”

方月娥眼眶微颤。

片刻后，跺脚道，“这丫头！她知道什么好大夫！去找她，叫她把……人带回来，我去请京里最好的大夫给他瞧！”

魏昭顿时笑开，分明方才还被自己的话吓着的阿娘，只因听到一句‘凶险’，便立时袒露了最温柔宽和的关怀。

这就是他们的阿娘，世上最善良的阿娘，

他攥住方月娥的手，低声道，“阿娘，别担心。长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方月娥却瞪了他一眼，“回头再收拾你们俩！去！武德司那帮孩子还在东苑！方才也有几个伤着了！你去问问，可有什么需要的，人家也是搭了性命地保护咱们家，不能怠慢了！”

魏昭答应，见着阿娘又风风火火地进了偏院，脸上的轻松消失。

微微拧眉，神色再度凝重，朝皇宫的方向看了眼，转身，往东苑走去。

秋夜长风，吹散了院中残余的血腥气，吹到了热闹渐渐褪去的京城繁华处。

巨大的鳌灯在宫门前亮如白昼。

无数的人流朝贯穿城内外的金光河与潏水涌去。

各色不同的花灯点燃，随着人流漫延而去，凝成了无数条微光点点的星河。

将暗夜里的都城，燃出了璀璨又瑰丽的迷幻光影。

靡丽盛景的锦绣之下，黑暗遮掩的污垢与不堪，伤痕与疼痛，不为人见。

第443章 暗夜之下

‘哔啵。’

灯芯爆开。

凤宁宫中，华容太皇太后散着头发靠在床头，哀声阵阵，就着翠兰的手吃了药后，又问：“陛下为何还不来！刺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有人要害哀家，陛下怎么不立即下旨捉人！”

平素里雍容典雅的太皇太后，此时一派的慌乱失控。胳膊上还绑着布条，有鲜血渗出来。模样十分狼狈凌乱。

翠兰心知她今日是被吓狠了。

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娘娘，陛下去兴庆宫放灯了。已吩咐了武德司的副使去查那些刺客，禁军也在周围仔细巡守，您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华容太皇太后却惊恐地摇摇头，“不，不行，抓刺客不行！要抓住主使！叫陛下抓住主使！”

翠兰安抚道：“会抓的，待武德司审出主使，陛下一定会派人去抓捕。娘娘，您今日受了惊，还是早点儿歇了吧……”

华容太皇太后却一把甩开她的手，惊叫道：“不能等！现在就去抓！不然他又要来害我！”

翠兰看得揪心，轻声问：“他？娘娘说的是何人？”

“空心！”

华容太皇太后忽然叫道，“是空心！他要害我！让陛下砍了他！砍了他！”

翠兰瞧着华容太皇太后这情状，心下既是担忧又是害怕。

刚要说话。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偈，“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翠兰猛地回头，发现竟然是空心缓步走了进来，朝着凤床上的华容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肃穆道，“太皇太后，害人者终将害己。”

华容太皇太后一见他，便立时尖叫着朝后缩，不断推搡，“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没害你！我没有！”

翠兰惊怒，挡在华容太皇太后面前，斥道，“空心大师，此处乃是太皇太后的寝殿，怎容你随意出入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空心却并不理她，只望向后头的华容太皇太后，再次沉缓开口：“太皇太后此番情状，莫非是心虚以致忧怖？”

“来人！”翠兰忽然高声喝道，“来人！将这妖僧赶出宫去！”

可是，连嚷了几声，竟无一人进来！

翠兰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空心，终于露出几分惧色，“你做了什么！”

空心竖着佛掌，站在原处，缓缓抬眸，看着翠兰，也看她身后抱住头不敢朝他看的华容太皇太后，道：“今日刺客，乃是先太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