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笑了，看着声急力色太皇太后，学着她的话点头。

“本宫晓得。”

……

西内苑中，慕容泰正骑着驯服的汗血宝马在雨后潮湿的跑马场上肆意痛快，忽有宫人急匆匆奔行而来，跪下便道：“陛下！太皇太后有要事，请您速往后宫。”

慕容泰的兴致顿时被打断，当即火冒三丈，狠狠一抽马鞭！

那汗血宝马吃痛，顿时甩起脑袋！

惊得马官奋力拖拽，被连带着原地转了几个圈，吓得魂都没了，立时跪在马场泥泞的地上，“陛下恕罪！”

慕容泰却被这突变逗乐了，高兴地哈哈大笑，这才跳下马来，又一脚踹翻了那来传话的内侍，便朝凤宁宫走去。

然而，华容太皇太后却不在凤宁宫，慕容泰被请到了方太嫔所住的景枫殿。

进到殿内就发现气氛不对，原本跟随伺候的宫人不见几个，唯有永川带着几个眼生瞧着吊梢眉眼颇有些狠毒相的内侍站在殿内。

慕容泰疑惑地走进去。

便见方太嫔跪在地上，翠兰正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地扇着巴掌！

慕容泰惊讶，走到华容太皇太后身边，问：“皇祖母，怎么啦？昨儿个不是才收了她的银子么？给少了么？”

说完就见华容太皇太后一脸的狠戾，这回是真被吓到，瞪了瞪眼，“皇祖母？”

华容太皇太后怒气难消，盯着被扇得满脸是血的方太嫔，对慕容泰说道，“泰儿，你可知，这方家谋逆，勾结的是何人！”

慕容泰歪头，“还真是谋逆啊！有阿姐摄政，他们也敢生出这种心思？还真是作死呢！”

见华容太皇太后朝他瞪来，又笑着问：“是何人啊？”

他本以为会是朝廷里哪个不安分的王爷将军，总归是查到了便直接抄家诛九族就完事儿了。

谁知，却在华容太皇太后口中听到一个过分陌生又并不陌生的名字，“废太子，慕容卓！”

慕容泰愣愣地眨了下眼，“废太子？可……他不是死了么？”

华容太皇太后满脸阴郁，“没死！八年前就逃了！如今在京中大肆布置，就差跳到你的面前来夺你的皇权了！泰儿！”

说着，还一指瘫软在地的方太嫔，“方家勾连废太子不说，甚至还来瞒哀家与你！其心可诛！！！”

慕容泰看着华容太皇太后少见的扭曲到失控的脸，有些不解地问：“废太子就废太子呗，跟阿姐也没甚区别，都想要皇权罢了，不如让他们两个斗，朕说不准还能收个渔翁之利……”

“泰儿！”

华容太皇太后忽然蹲下来，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颤声怒道：“慕容卓绝不能活！你在慕容辰手里，她不会杀你！可慕容卓若是有机会在朝堂重新露脸，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我祖孙二人！”

慕容泰微微瞪眼——废太子那年他才出生，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看华容太皇太后的神色，显然这位废太子与皇祖母还有他是有深仇大恨的！

他猛地转身，走过去，抄起旁边的香炉就朝方太嫔身上狠狠砸去！

“啊！”

方太嫔惨叫，连连求饶，“太皇太后饶命，陛下饶命，嫔妾不知，嫔妾真的不知啊……”

可华容太皇太后却已根本不信，慕容卓还活着的消息给她的刺激与惊惧太大了！

她绝不能容忍这个人再有一丝一毫回到皇宫的机会！

拉过慕容泰转身走出景枫殿，朝永川扫了一眼，永川微微俯身，领着那几个内侍进了殿。

“嘎吱。”

殿门关上。

慕容泰与华容太皇太后站在景枫殿外甬长而森凉的宫道上，抬头看她，第一次发现皇祖母似乎老了许多。

他眨了眨眼，问：“皇祖母，现在该怎么办？”

华容太皇太后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声道：“慕容辰只怕不会轻易叫慕容卓死，哀家担心他会利用慕容卓来威胁你的皇位，好让她趁机夺权！”顿了下，“我们需得先下手为强。”

慕容泰看着她。

华容太皇太后收回手，声音冷厉，“泰儿，调动暗部，无论如何，要杀了慕容卓！”

……

第304章 苦难将尽

临近秋日祭。

京城东西两市也愈发热闹起来，尤其是各地游商云集的西市，骆驼车队、南海水物、波斯香料、奇珍异宝，各色人群几乎将西市挤得是摩肩擦踵，到处都是不同言语的大声吆喝与吵闹。

骆驼铃声从一间不甚起眼的喇嘛庙前走过，铃声晃动，在这熙熙攘攘的西市很快被淹没，却又浅浅清晰地透过喇嘛庙的土墙，传进了墙内一间粉尘飞扬的小窗内。

“啊！！”

窗内土砖砌成的床上铺着并不算干净的被褥，一个身穿喇嘛僧服的人仰躺在被褥里，断了一截的袖子下露出的手腕青筋毕露，伸出的五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