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

“嘎吱。”

那扇离他们最近的被灯笼照亮的小灯忽然朝里缓慢打开。

慕容卓扭头一看，便瞧见了站在院子里，满身雍容、风华贵雅的长公主殿下，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叫他恶心无比的脏东西——慕容辰。

她身前成箱的金子摆满了大半个院子，猎猎火光下，那些金子折射出刺目的光线，遍染的这原本略显荒芜的小院金碧辉煌。

而长公主就是在这样如瑰如宝的斑斓中转过头，朝他望来。

金影微漪，那一双瞳眸如点漆，那一张脸色如春晓。

身后隐在暗处的天梦楼分明高高矗立，却让人觉得，那楼影是一只无声的高大野兽，匍匐在这倾国倾城之人的脚下。

仿佛，她，才是这天梦楼臣服的主子！

慕容卓眼前倏然光影一闪！浮现了多年前，那个美得跟精致的雪娃娃一般的小孩儿被人压在雪地里，撕扯衣裳，打脸抽骂时的‘下贱’模样。

他还记得，她当初转过头来，看到站在花树后的他时，眼底平静到近乎漠然的神色。

然后，在他戏谑的目光中，这个娃娃抓起雪地里的石头，直接砸烂了压着她的那人。

鲜血喷溅在她那跟大雪一样白的脸上时，像盛开的梅花，好看极了。

白驹过隙八年光影。

时光流逝般般碎痕，然而岁月却如水过无迹的轻淡，拂过人心后，留下的，是人不相同的千帆过尽。

慕容卓看着这个美若琅嬛的妹妹，看她如空谷幽兰般立在天梦楼前。

只觉得，这八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活在地狱里头，而这个让他痛恨厌恶至极的脏东西，活得比谁都快活都自在！

他猛地一攥大全的肩膀！

大全眼神一厉！

院子里，长公主殿下朝着门口望来，似是在凝思什么，片刻后，才轻缓开口，“二哥，别来无恙。”

第299章 就地格杀

二哥！

慕容越这般唤他时，慕容卓不曾有半分不适。

可这脏东西一开口，他仿佛浑身被虫蛰了一般，狐狸眼中顿现戾意，然而张口瞬间却满是笑意，“确实好久不见了，长，公，主，殿，下。”

慕容辰听他最后几个字，淡淡一笑，朝前走了几步。

两边的甲子军立时成拱卫之势，将长公主殿下护在正中。

“二哥。”

慕容辰如乌云中光芒四射的月华，看着光影里藏头遮尾的慕容卓，慢悠悠地笑道：“既然还活着，怎么也不回宫瞧瞧？八年来一直在外漂泊沦落到这般鼠辈之境，传出去，丢了皇家的脸面不说，还要叫人议论堂堂废太子竟被如此苛待，倒是个本宫这个做妹——妹的不是了。”

慕容卓脸色一变，从大全身后走出来，狐狸眼弯起，笑着看那院子里黑云护身的慕容辰，口中不饶地讽刺回去，“不及长公主殿下，多年不见，愈发出落得招人喜爱。玩弄美色把持朝堂，实在叫人羡慕不已。”

这话着实诛心，仿佛在说长公主殿下如今的摄政之功全是靠裙下之能得来的。

可长公主殿下却倏地笑开，本就花容月貌的眉眼这么倏然绽开，顿时如在这熊熊火光中点开了春宴烂漫，叫人满眼瞧见的皆是这世间最极致的美景！

慕容卓眼瞳一紧！

慕容辰已笑着开口道：“所以，二哥太羡慕了，就要这般算计着泰儿的龙椅么？”

“哈哈！”

慕容卓忽而大笑，“泰儿的龙椅？还是你的皇权？”他募地消失了笑容，狐狸眼中皆是恶意地看向院中，“这慕容家的江山，何时轮到你一个脏东西来左右把持了？”

“放肆！”无二高喝，手中刀刃一晃，森光乍现！

大全当即上前！将慕容卓护在身后！戒备地看着四周！

“呵。”

慕容辰轻笑，摇了摇头，“多年不见，二哥的嘴皮子倒是利索多了。”又朝前走了两步，看着再次隐在护卫身后的慕容卓，精美面上露出嘲讽，笑道道：“二哥，本宫当真没想过，你竟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慕容卓眼神一沉，朝慕容辰看去。

慕容辰已到了两人几步开外，这么近的距离，两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彼此脸上细微的神色与多年不见时容颜那看似不尘却天翻地覆的变化。

慕容辰弯了弯如菱花般的红唇，盯着慕容卓阴沉沉的狐狸眼，一如当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垂死挣扎的模样。

轻慢笑道：“你若心有不甘，堂堂正正地用你慕容家的血脉来与泰儿争一争，未必就会输。且就算输了，死后也能在史册上留个堂堂正正的大名。可如今呢？”

他笑着点了点手指，随意的动作却透着无限的写意散情，“沦为阴沟里的鼠，事败，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事成，史册又会如何记载？杀弟篡位？动荡朝堂？不顾百姓生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