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魏嫣又问：“知晓后还来往么？”

贵祥没说话，点了点头。

赵大山的惋惜瞬间变成错愕，难以想象地问道，“知晓宋南林是郡马，那小娘子还愿舍身跟着他？没闹腾么？”

贵祥被他吼得一缩，道，“闹没闹的，小的还真不晓得。只是这中间有月余，郡马不曾跟那小娘子见面。后来不知怎地，又私下里相会起来……”

赵大山听得两条粗眉都扭成死了死疙瘩——这是明知故犯？为何？

宋超也察觉不对，皱了皱眉。

魏嫣却并无意外，依旧镇定地问：“那小娘子与郡马私定终身是在何时？隔了多久又再次私会的？”

贵祥仔细地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小的记着仿佛是桃花正开的前后，过了月余，也就是五月前后，对对，小的记得郡马有回还带了长公主赏赐的甜瓜去与那小娘子共享，是这个时节没错！”

赵大山咬了咬牙，嘀咕了一句，“还拿着郡主得到的赏赐去讨好姘头，哼……”

惹得宋超看了他一眼，他气哼哼地又瘪了嘴。

魏嫣已盘算起时间——桃花时节，五月前后。正是郡主府传出‘猫妖’之说前不久。

她抬手捏住下巴，无意地捏了几下后，再次问：“郡马每次与那小娘子私会时，如何传信相约？”

贵祥迟疑，赵大山上去就抬起了手！

贵祥一抖，立时伏在地上道，“是，是在百花街一间花铺子留信。郡马若要见那小娘子，便命小的或者德福去那花铺子买一束赤橙黄三色儿的花，挂在丁香客栈外头的树上，不同的花儿约的时间不同，比如挂了丁香百合蔷薇，便是第二日午时后在丁香客栈相见。”

魏嫣没说话。

赵大山倒是冷哼了一声，“你们这联络的暗号比军中做得还隐秘。真够厉害的哈！”

贵祥忙磕头求饶，“小的当真身不由己，只求大人饶过小的家里人！一切皆是小的罪过，求大人饶恕！求大人！”

魏嫣面无表情，看着贵祥说道：“杀人偿命，按着东朝律法，家人株连。”

贵祥仓皇抬头，额头上的鲜血流了满脸，“求大人饶过，求大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晓，求大人……”

赵大山漠然地翻了个白眼——做了不干净的事儿，还想求着家人平安？血脉连枝，能享得了快活，就该受得了牵累！

贵祥看着面无表情的魏嫣，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心中已是绝望，却还在喃喃哭诉，“我，我那小儿才两岁，真的，真的什么都……”

就听上头魏嫣忽然说了句：“你若能戴罪立功，也未尝不能保下家中一条人命……”

第211章 别耍花招

这一句宛若天音，瞬间将贵祥从地狱拉到人间！

他连听都没听完，便立时抬头，几乎是喉着地尖声道，“我做！大人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只求大人放过我家里头人！”

宋超在旁边提醒了一声，“大人说，只可保你家中一人。”

贵祥一滞！

半晌，泪如雨下，再次磕头在地，“小的愿戴罪立功，求大人，给我儿一条生路！”

生养的父母、温存的妻女，全都在这一刻被割舍了。

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尚不会走路的儿子，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

赵大山和宋超都看着他，没说话。

魏嫣坐在圈椅里，面上不见半分波澜，良久，手指在扶手上轻轻一点，道，“赵班头，带他去百花街，给那位小娘子送花信。”

贵祥猛地抬头！

便看那圈椅里，貌若冠玉的小郎君居高临下地瞧着他，红唇微弯，可清润透亮的眼睛却如一汪冷泉，无丝毫怜悯同情。

淡淡说道：“别耍花招，我不是善人。”

言下之意——你那儿子的命，我不在乎。

贵祥自己杀过人，自然能看出魏嫣眼神里真真切切的杀意！

顿时瘫如软泥！那一瞬涌起的偷生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赵大山上前，直接将地上还昏死的德福拎起，又踢了贵祥一脚，刚要将人带出去。

门外，忽然急匆匆进来一行人。

正是南衙都使高鸣，和他的两个亲随。

与赵大山正打了个面对面，赵大山将手上昏死的德福往地上一扔，抱手，“都使。”

面上却没几分敬重，甚至语气里还有几分隐晦的避忌。

高鸣也没在意，目光落在地上的德福，微微一顿，又迅速瞥了眼那头满脸是血的贵祥。

魏嫣顺着一看，瞧见了贵祥一瞬僵硬的脖颈，以及迅速垂下去并且更加激烈颤抖的后背。

她收回视线，站了起来，朝高鸣抱手，“高都使，不知何事惊了您的大驾？”

高鸣哈哈一笑，越过赵大山几人，走进来，指了指，“这怎么还受伤了？魏副使，咱们南衙可不兴北衙那样的酷刑啊！都是贵人跟前伺候的，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