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他吓了一跳，没有再出声。

倒是莫依慕惊呆了眼，“天天熬夜，看样子你肾不错啊？”

“……”

她也意识自己说错了话，很快没了声，卫尧离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两人都变得安安静静了，生怕输掉了那一步。

夜幕降临，莫依慕也在卫尧离身上靠了一个时辰之久，她直起身子，为他捏了捏肩，然后拍拍自己大腿。

“躺这。”

卫尧离摇摇头，“我是正人君子，这实在是趁人之危。”

莫依慕没说话，盯着他半响，盯到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才笑出声：“你是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没事，给你靠靠而已。”

卫尧离看了她一眼大腿，硬着心歪着身子靠了上去。

“再等等，很快就要变好看了。”

莫依慕替他理开脸颊上的头发，“这里，不早就便好看了吗？”

“什么？”卫尧离扭过头看向她，“如今除了更黑，并无变化啊。”

莫依慕捧着他脸吧唧一口，“只要是你在的地方，都会变得蓬荜生辉。”

卫尧离眼里闪过光，心口染上热流，嘴里却说着不应景的话。

“你用错词了，蓬荜生辉不是……”

莫依慕捂住他的嘴，“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后余生我所在的地方，都能有你。”

卫尧离变了脸色，想起身又被摁下去，他不解的看向她，“依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依慕指尖滑过他眉目，鼻梁，最后停留在他嘴角，笑容有些牵强。

“你明日就该上战场了吧？”

“……”

卫尧离心口又突然堵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莫依慕连这都感觉到了，这么聪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卢军从边防突破了，已经过了南河，若是再不派更多的兵，我们将失去第一座城池，在这之后，还有第二座，第三座，皇帝已经急了。”

莫依慕手指随着他嘴唇一上一下，没有打断他，安静等他说完，“一段时间原来就是三天吗。”

“我……”

“没事，我理解，我只是有点难过。”莫依慕眼睛染上湿气，鼻尖一阵酸楚。

她积存了好几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湿气后面是痛色。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披上盔甲，杀尽那些……”

“依儿。”卫尧离挪过身子朝她靠得更近，心疼地抹去她眼角的泪花。

“再信我一次，我会回来的。”

莫依慕再也说不出话，将他紧紧搂在怀里，最后松手，俯首重重吻了下去，耳鬓厮磨，呼着热气，抬头时，两人唇部都红得滴血。

没有任何坏心思，只有她对卫尧离传递的情愫，彼此相应，故而重了些。

有了这一通发泄，莫依慕心绪稳定了不少，她看向天空，依旧黑乎乎一片，但好在泪水没在滑下来。

“依儿。”卫尧离还在唤她。

莫依慕确定自己收了委屈，再次看向他，眼神坚定。

“卫尧离，我跟你一起去可好？”

她没有用陈述的语气，而是询问，她也知道自己不可理喻，可心里的念头却是怎么也停不了。

甚至随着呼吸的加重……变得更为强烈。

“你疯了！？”卫尧离果然变了脸色，连睫毛都颤抖起来，他不再受她控制，从石块上站起。

“哪怕我死，也不可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受苦，你不知不知道……”

“我知道！但你又知不知道这于我而言不叫受苦？”

莫依慕跟着站起与他对峙，开始慌张起来，没忍住又无理取闹起来。

“但于我而言呢？”

卫尧离生怕她在后面偷偷摸摸跟着去了，眼睛都变得猩红起来。

他遮住眼睛，体内似乎有股力量在蠢蠢欲动，连着胸口上的桃花印在隐隐作痛。

莫依慕很想朝他认个错，又开不了口，只能坐回石头不去看他，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去，不该去，但万一就是冲动了呢？

卫尧离还想说她几句，脑子却越来越晕乎，喉口涌上腥甜，怕吓着她，又不敢开口与她说话，只能无声无息离开了，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这一走，莫依慕直到被磨开的衣口有些凉意后，才惊觉此处只剩了自己一个人，她捏了捏指尖，没有去看卫尧离最后站着的地方。

“怎么就吵架了呢。”

“唉。”随着这声叹息落下，原本被大树包围的山林漾起一阵微风。

被风吹过的草丛亮起显眼的荧光，面前枯巴巴的植物泛出紫光，形状有些像仙人掌。

密密麻麻立成一排，几点荧光混入其中漂浮着，好不迷幻。

莫依慕眼底映着混沌的紫光和暖暖的荧色，她眨巴眼睛，嘟囔出声：“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