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女鬼也坐了下来，摆弄着衣裙上的环佩，“十年前，七岩山下，你从土匪手里将我救下，护送我回到雨随镇。从此以后我便对你念念不忘，家里人感念救命之恩，四处去打听你的消息，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因此他们以为我患上了癔症，臆想出那么个人来。我思念成疾，一年后就去世了。”

说到此处，女鬼哀泣了几声，继续道：“我成鬼后发现自己执念太重，无法投胎，就在这里做了个地缚灵。因为我的存在，客人都不敢上门，家里的生意维系不下去，只得搬回乡下老家。这座院子由于闹鬼既卖不出也租不出。直到最近这位胡老板找到我爹娘说会有人收购这个屋子，没想到是黑大哥。”

秦奋转头瞅着胡琉璃，胡琉璃尴尬地辩解道：“这不是考虑给你省钱么，凶宅可比正常宅子便宜一半！”

我可谢谢你十八辈祖宗。秦奋真想起身就走。

“你把你的八字给我。”胡琉璃赶紧岔开话题，对女鬼说道。

女鬼不敢违抗，顺从地把八字报给胡琉璃。

胡琉璃掐指一算道：“你命该早死，原本七岩山那个灾你过不去，可惜老黑帮你挡了。你并非死于什么相思病，而是命数到了。”

“怀玉小姐。”半天未吭声的秦奋发话道，“我不是人，是妖怪。”

“黑大哥，做鬼那么多年有些事我早想通了。都说妖怪可怕，可哪比得上七岩山的土匪可怕！可见有时候人不如妖怪！”

“那这样的野兽你也喜欢？”秦奋现出原型。

女鬼见状不由惊叫起来。她立刻察觉自己的失态，马上恢复常态：“不管怎么说黑大哥的救命之恩，我还是要报答的。刚刚胡老板说黑大哥准备开茶铺。我家就是作茶叶生意的，里面的流程我都熟。若是黑大哥不嫌弃，我愿为黑大哥效力。”

这时，胡琉璃的眼珠有开始滴溜溜地转，“老黑，若是买下这个房子不仅省钱还附赠一个免费伙计，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秦奋站起身。

“黑大哥，你刚才说要设计商品包装，我可以帮上忙。”女鬼喊住秦奋，“把你的底稿给我，一天后你再来这院子，我把改好的稿子给你，若你满意可否再考虑下我的提议？”

“老黑，你可能不知道吧，怀玉小姐的画技和绣技在雨随镇可是数一数二的。”胡琉璃帮腔道，“而且人家不是什么厉鬼，不过是个地缚灵而已。这十几年也没听说她害过谁。”

“胡琉璃，郭家给了你多少中介费？”

“老黑，朋友之前谈钱伤感情。”

“我和你谈了好几次钱吧，每回都是我受伤。”

“好吧，既然你不乐意，我也不勉强。那我再找找其他人吧，这房子那么好的地段、那么考究的装修、又那么便宜的价格，总有人会看上的。哦，对了，到时候买家请个道士把地缚灵给灭了，那真是赚大发了！”

“不能超度吗？”秦奋疑惑道。

“老黑，你以为随随便便哪个道士或者和尚就能超度吗？要唐僧这样法师才行！一般道士都会选择一杀了之，顾主满意，自己省力。”

秦奋看着哀伤惶恐的郭怀玉，心想：胡琉璃是懂他的软肋在哪里。他对郭怀玉是没有感情，但毕竟他救过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消灭或者逐渐丧失神志变成幽影，他觉得他做不到。

“我会尽快找到能够超度你的道士或者和尚。”秦奋叹道。

“老黑，我就喜欢你善心大发的样子。”

呵。我善心大发，你财源广进。秦奋确信胡琉璃这笔业务肯定赚得不少。

一天后，秦奋拉着胡琉璃再次来到郭家茶行。郭怀玉按时把修改稿交出。秦奋接过来一看，不禁想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做。他的原稿和郭怀玉的修改稿比简直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在买房前我还有一个顾虑，就是这凶宅的名声是否会影响我的生意。”

“老黑，你不是有副唐僧的亲笔题词吗？开业那天挂到堂上，然后雇人传——“屋中之鬼已被题词感化，投胎去了。”

“会有人信？”秦奋存疑。

“你管他真信假信。”胡琉璃不以为然，“大多数人整日里为生活奔波，哪有闲心去管传闻的真假。不过是图个谈资消遣，传的人多了也便是真的了。”

胡琉璃凑到秦奋身边耳语：“有话题的店才会引人注目。你想下昔日鬼屋惊现买主，高僧题字渡化怨灵。面对这样的传闻，谁不得高低去现场凑个热闹，八卦一下。”

“那我得雇谁做呢？”秦奋问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又着了胡琉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