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手一个守护我自己+番外(121)
李秀婷略显尴尬地讪笑着,被母亲摁着把藏了一半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逐溪,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许逐溪回答:“我在一楼问诊台问的。”
“这样啊——”李秀婷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后知后觉地生起些无所适从,甚至是难堪来。
许逐溪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受伤躺在这里呢?
应该是不知道的,李秀婷想。
但她难以抑制地从心里生出窘迫和难堪。
李秀婷恍惚觉得,她正身处在一盏明亮的灯瓦底下。
这盏灯、这束光,赤裸裸地,把她的一切都明晃晃地照了出来,让她自惭形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李父一直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坐在床脚,沉默地看着女儿的伤口,再沉默地看着女儿的学生。
他的手指夹着一只烟,在手指间摩挲着,不时地凑到鼻子底下闻一闻。
许逐溪偏头看了他一眼,语调平静地询问,“老师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全身受伤的这么严重?医生是怎么说的?”
“——啊?”
却不是李秀婷回答的。
李母一边忙着给女儿喂饭,一边回答,语气里带着埋怨和心疼,“你们李老师啊——人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走路看路,自己回家的路上上楼梯,结果就踩空了,这不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摔得脸都青一块紫一块,看你以后还不小心。”
她喂完了饭,把饭盒收了起来,还恨铁不成钢似的用手指点了点女儿。
一番话说的毫无瑕疵。
如果不是许逐溪早在昨天完完整整地看完了全程,她是会相信的。
这么一连串的表演是多么行云流水多么自然啊。
是母亲对自己的“粗心”的女儿的无奈又关心的教训和叮咛。
任谁听了都觉得毫无问题,说不定还要附和着感慨两句。
许逐溪只觉得刺眼。
一切都假的好笑。
李秀婷挤出一个笑容来,听着母亲的“叮咛”,眼里抑制不住地泛出泪花,眼泪就那么凝在眼角的地方,欲落不落的,说起话来有很浓的鼻音,“……是妈,别说啦——我以后会小心的……我的学生还在这儿呢,别数落我啦——”
“行行行。”李妈妈收拾着饭盒,从袋子里拿出两个苹果,塞到一直坐在那儿的李爸爸手里,“快去快去,洗两个苹果——”
像是一场拙劣的戏。
演员有没有把自己骗进去,许逐溪不知道。
她看着,只觉得一切都荒唐可笑的很。
自导自演——
何必呢。
其实她又没问什么。
还是因为说话者自己心里没底而已。
所以忍不住就想要说更多演更多,像是这样就能彻底地所有的一切都骗过去,把彼此之间心知肚明的所有的一切都掩盖过去。
她适时地出声,“不用啦叔叔阿姨,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来看看老师的。”
“看到老师现在没事就好了,我等下就走,就不打扰了。”
许逐溪微笑着看着李秀婷,“希望老师能快点恢复。”
李秀婷拿手帕擦了下眼泪,点点头,“我会的——逐溪,来吃个苹果吧。”
她的眼泪却越擦越多,湿了一大块手帕。
“没事没事。”许逐溪摇头,“我就不吃了,老师多吃点水果。”
“诶呀,这孩子真好——”
李母从李父手里接过苹果,热情地塞给许逐溪,“快拿着,好孩子,你提了一个果篮来,你看我们这儿,这么多水果,哪儿吃的完呢?快吃一个,难为你还专程来看老师……快吃一个——别不好意思,我帮你削皮?”
她手往后伸,就从抽屉里捞出一个水果刀,作势就要到角落垃圾桶那边去削皮。
许逐溪推辞不得,把苹果拿在自己手里,“没事没事我直接拿着吃吧,谢谢叔叔阿姨了,真是打扰你们了。”
“这有什么的?”
李母笑得很开怀的样子,“你看你来了,你们李老师心情都好了,阿姨还得谢谢你呢。”
至于李父。
从许逐溪进来,就没有听到他吐露一言半语。
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塑,除了那个床脚,再也不到别的地方去。
许逐溪有点胸闷。
她有点烦躁,因为李母脸上的笑容。
她不明白。
为什么呢。
为什么对一个外人这么的友善。
对于自己的女儿。
对于自己浑身是伤的在婚姻中水深火热的女儿,却不愿意救她呢?
许逐溪从前不知道为什么。
那个时候她在安县,在巷子口听惯了这样的事情。
只是她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宁愿每日处于水深火热还是不愿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