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及甚紧握着拳头,沉声道:“圣上,微臣不敢,若走漏了风声,岂不有损皇家颜面,新皇亦会忌惮微臣,以至于朝堂动荡。”
皇帝不能认回李及甚,一方面是为了保住皇家颜面,毕竟皇子流落民间实在算皇家丑闻,更重要的是,皇帝深知李及甚太厉害,若认祖归宗,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只不过皇帝亦觉太亏欠沈宓沈家与李及甚,自从与李及甚相认,他便竭尽全力的弥补,但认祖归宗,他从未考虑过。
皇帝哽咽道:“甚儿,朕知道你恨朕,今日没有旁人,朕眼见着是不行了,你便将怨气都发泄出来才好,是朕欠你们母子的,是朕欠沈家的。”
李及甚十分冷静的说:“圣上能做的都已经为我们做了,微臣不敢心怀怨恨。”
皇帝紧握着儿子的手,哭道:“甚儿,你跟朕与阿宓长的真像,眉眼像朕,其余都像阿宓,你的母后倾国倾城,果然你也长的这样好。
当初朕幻想过无数次,朕与阿宓的孩子会长的多么的漂亮,当朕看到阿宓难产而死,见着那个死胎,当即便悲痛到昏死过去……”
李及甚只觉越听越恶心,他再也忍不住,怒问:
“圣上既然如此情深意重,为何不力保沈家,就眼睁睁的看着我母后与沈家都被害死?就算当初先太后势力庞大,圣上难道连为沈家留个后都做不到?”
皇帝哭着说:“甚儿,你听父皇解释,父皇偷偷为沈家留了后,留的便是你母后的亲弟弟,是你的小舅舅,可你小舅舅受不住满门抄斩的打击,自己寻了死,朕也无法。”
李及甚怒道:“你明知沈家是冤枉的,明知柳氏害死了你的妻儿,在你掌权之后,为什么不立即惩处柳氏与柳家?!你不仅不惩处他们,还让他们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皇帝十分无奈的说:
“甚儿,只要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便再也身不由己,柳氏早有了两个皇子,柳家太过强盛,朕还要柳家制衡谢家等权臣世家,谁也不能一家独大。”
李及甚冷笑一声道:“不过都是借口罢了,是你根本就从未在乎过我母后,从来只将我母后与沈家当作垫脚石,若柳氏害死的是你的幼弟阿限,你又会如何?”
皇帝低头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甚儿,你不愧是朕的儿子,与朕一样冷血冷心,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其余人都是垫脚石,朕唯一在乎的只有阿限,若柳氏害死了阿限,朕会将她碎尸万段。
阿限只有朕这么一个亲人,这世间也就只有阿限永远不会算计朕,为了阿限,朕可以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万里山河又如何,都不及阿限分毫。
若说除了阿限,朕在乎的便只有阿玉和阿宓,能得两位绝代佳人的真爱,朕这一生已无憾,阿宓是朕的发妻,阿玉是朕唯一的爱人。”
李及甚冷笑道:“圣上可真会自欺欺人,谢贵妃已对您彻底绝望,您倒也不必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她,圣上在乎的只有阿限,旁人什么也不是,可惜阿限也对你失望至极。”
皇帝哭着说:“阿限早晚会明白朕的良苦用心。”
李及甚太了解皇帝,他认为,皇帝曾经也许爱过他母后,少年时的初恋总是动人心魄的,可皇帝最是薄情寡义,最会权衡利弊,再深的情.爱也会逐渐消磨殆尽。
只不过皇帝对谢贵妃可以算真爱,按照皇帝多疑善怒的性情,就不该让谢贵妃生子,更不该让谢宁曜活下来为谢家留后,这是皇帝因对谢玉的感情,做出的最大让步
皇帝见儿子油盐不进,打感情牌根本没用,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冷笑道:
“甚儿,你可知道,朕最初并没打算让谢家这么早就死,朕喜爱谢家,即便是死后,也不想让他们仇恨朕。
朕是想让你将来帮新皇料理了谢家,只有你能下得去这个手,也只有你能制衡谢家,只有你能斗的过谢家人。
可你掩饰的再好,在紧急情况下也会暴露出来,并且朕发觉,你看谢宁曜的眼神,与朕看阿限一摸一样,是那种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的眼神!”
李及甚忙道:“我对谢宁曜的好都是装的,遭遇行刺时冒险救谢宁曜亦是为了完全取得谢家的信任,这些我早就解释过,为何圣上就是不信?”
皇帝笑着说:“甚儿,所有人都以为你在谢家受尽委屈,以为谢宁曜总是冒犯冲撞你,以为你心高气傲一定满怀愤恨,可你别忘了,你是朕的儿子,你瞒不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