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抬头:“呸!哼~”
叶碎金道:“今日学会,慈不掌兵四个字,不光是面对敌人。”
众人各有所思,大多喟叹。
叶碎金道:“不愿打仗就回去做富家翁。家里一大摊事呢,每一处都需要人,不是没得选。我认真的,想好了,可以来与我说。”
会散了。
第二日,总算云梯推进到了城墙下架起来。
城上滚石扔下来,头破血流,摔地骨碎而死。热水泼下来,皮开肉绽,惨叫不绝,亦松手摔落而死。
这些都是常规的守城之法,兵书里都学过的。学的时候分明没觉得什么。
到眼前,惨不忍睹,心口都抽抽。
战鼓声嗵嗵,击打在心上。
男人们冲锋的吼声震破耳膜。
因战鼓响起就不能后退。阵前的刀斧手,这两日已经斩了四五人了,都是新兵。
叶碎金未曾眨过眼。
第五日,久攻不下,段锦和十郎联袂而来,要做先锋。
叶碎金凝视着两个少年。
慈不掌兵,不光是对敌人,也不全是对己方。
还得对自己。
当然要尽量地保全大家,但不是如老母鸡孵蛋一样把他们藏在翅膀底下。
得放他们出去飞。
叶碎金道:“善。”
段锦和十郎虽然年轻,但他们二人军中无人不识。
一个是叶碎金的弟弟,一个是叶碎金不离身的亲卫。
这二人要领兵冲锋,士气大涨。
叶四叔道:“呸,我家大人死绝了是怎么地?”
四叔七叔也要上,被叶碎金按住:“让他们去。他们灵活。”
叶家人多生得高大,叔叔们体格魁梧,论起灵活轻便不及年轻瘦削的小郎们。
战鼓嗵嗵,又一波冲锋。
叶碎金在搭起的高台上观望。这一日的弓箭压制、滚石檑木的密度都不如前几日了。
己方在消耗,敌方也在消耗。
云梯搭上,在众多彪悍的身影中,段锦和叶十郎灵动如猿,迅疾地向上攀爬。
檑木扔下来。
段锦向旁闪开,只两只手攀住云梯,身体悬空。
下面响起痛呼与惨叫。底下的人不及闪避被檑木砸了下去。
段锦身体悬空,抬头一看,城头正有一人探身出箭垛,弓箭瞄准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他松开了一只手,身体微拧,那支箭几乎是擦着他向下射去。
段锦往腰间一摸,甩手一柄匕首飞出,正插入那弓兵眼窝。城头上也发出惨叫,那人的面孔后退消失在箭垛间。
趁这空档,段锦又攀住云梯,腹肌发力,重回梯上,迅速地向上攀去。
箭垛上又出现敌人,见他上来,狰狞着面孔,挥刀向下砍去。
段锦灵活一斜身,躲过这一刀。一闪一回间,刀已出鞘,斜斜向上,直刺入此人咽喉。
他顶着这具尸体向上,爬完了最后几节,终于一步踏上了箭垛!
抽刀,血喷出来,段锦半边脸颊血红。
个人的武艺高低不能决定大的形势,但的确能在局部小战场发挥优势。
十郎也登上了城头!
城头控制权的抢夺战打起来了!
叶碎金立即下令:“撞车冲阵!”
旗语打起来,盾兵护着撞车往前冲。
一旦有人登上城头,城头的压制一弱,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登上去。厮杀在城头展开,撞车冲锋时遇到的弓箭压制变得稀稀落落。
一直冲到了城门下。
男人们发出奔腾的吼声,发力推动着撞车冲击城门。
一次又一次的剧烈撞击,反弹回来,震得手臂发麻。
然而这时候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根本察觉不出这种麻痛感。持续地、高强度地一次又一次喊着号子发力。
砰——!
砰——!
砰——!
城上城下,厮杀声,惨呼声,兵器仓啷声,坠地声,哭喊声,口号声,撞击声,混合交响。
人的脑子已经没法处理这些声音信息。
杀疯了的时候,视野里也只看得到眼前的敌人。
迸射的脑浆,飞起来的断臂都失去了形态上的意义。
凡服色不同者皆杀!
砰的一声巨响,门破!
战鼓猛地紧密起来!
旗语打出的同时,四叔三郎,五郎七郎都已经冲了出去!
马蹄声像要踏碎大地,争分夺秒,叶家军冲进了延岑城!
裴家义子直看得血脉贲张,可恨今日他的任务是观察,不是攻战。
又担心自家,不知道南门处是怎样的情况。
哎呀呀,要是自家夺不下门来可要输给叶家军一头了。
南门处,一样激烈。
严笑登上了城头,一柄横刀杀得几乎快卷了刃,像鬼。
“狼烟!狼烟!”
惊呼声响起。城头的守兵瞬间气势散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