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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20)

骑驴皂吏按住驴头,回头一看,“妈呀”一声,吓得从驴背上摔了下来。

原来城门上悬挂着几具无头尸体,脑袋都用绳子扎在腰间。

若只是尸体也就罢了,这几年死人还少见了?偏几具尸体中间有一具,衣服没了大半,些许布料只遮个羞,裸露出来的身体血渍拉呼,白森森的骨头都看见了,像割肉割了一半还没割完的年猪。

冻死的也见过,饿死的也见过,受辱而死的女子也见过。

内乡县令还以为自己早就磨炼出来了。

但冻死饿死受辱而死虽也都是死人,却让人瞧见了只会心生悲叹怜悯。

城门上悬着的这一具,只叫人毛骨悚然!

身首两处已经够惨了,这、这浑身肉去骨露又是什么死法?

敲锣的刘阿九旁边有个人,颠颠地跑过来:“大人,你可回来了!”

不是旁人,正是内乡县丞。

县令带着县尉外出,他在衙门口里守着。忽然遇到这种事,只能他出头应对。

今天心肝肺和眼睛被都叶家堡洗刷了一遍,以后再不敢用以前的眼光看叶家堡了。

县令下马,鞭子又举起来:“那是什么?”

县丞回头看了一眼,又差点呕了,强忍着解释:“叶家堡大小姐说,抢粮者斩,作乱者杀,蛊惑煽动暴动者剐,曝尸十日。”

“上头挂着的那几个都是煽动蛊惑流民暴动的,叶大小姐说,都该剐了。”

“叫了城里的钱屠户来剐。钱屠户只杀过猪,没剐过人,手抖得厉害,天又热,叶大小姐嫌太花时间,便只剐了那一个,其他的就这么吊上去。”

“说不够十日,不许放下来。”

县令很想问一句:那你就这样听叶家堡的话啦?

但县令又看一眼那具没了人形的尸体,能感受到那每一刀里所含的震慑之力。

就算当时在场的人是他,可能也跟县丞一样,点头如鸡啄米,还得殷勤指挥着守门兵丁把尸体吊上去。

不然能怎么样。

县令把这句话吞了回去,狠狠点了点头:“知道了。”

左右看看,要么是本地人,要么是流民。他问:“叶家大小姐呢?”

“走了。”县丞说,“往穰县去了。”

县令肩膀微微放松下来。

把缰绳扔给旁人,和县丞一起往城里走。

县丞又道:“但是大小姐留了话给大人。”

县令肩膀又绷紧了:“什么话?”

“大小姐说,待夏粮收完,请大人过叶家堡一叙。”

不知道怎地,县令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鸿门宴”三个字。

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第9章 历练

叶家堡是邓州豪强,却并不是邓州的主人。

说起来,叶家堡其实也有点气运在身的。

邓州从前也有一位节度使,魏朝末帝时领宣化军,唐州、随州、复州、郢州和邓州的军、政都归他一把抓。

治所就在邓州,他才是邓州的主人。

他还在的时候,叶家堡顶多也就是个地头蛇。

有田产土地,有私兵部曲,有坞堡。

一般人见着会低头,会怕,但节度使不怕。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节度使会给叶家堡几分面子。一旦有利益冲突,节度使也能剿灭叶家堡。

所以宣化军还在的时候,叶家堡远没有现在在邓州横着走的豪气。

幸运的是,他死了,他儿子继承了宣化节度使之位,领了宣化军。

其实理论上来讲,节度使是朝廷委派的官员,一个节度使死了,该由朝廷再任命一个新的节度使。

但朝廷早就没有能力辖制这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了。

节度使们一个个把替朝廷管辖的领地当成了自己的私产,把朝廷的军队养成了自己的私兵。一个节度使死了,他的儿子会理所当然地继承他节度使的位子。

朝廷也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补发一张任命书,过了明路,全了大家的面子。

但新的节度使没有他父亲的沉稳,他年轻有野心,适逢末帝被强迫禅位,江山易姓。

那时候乱得很,许多人都想分一杯羹。

新节度使年轻,又自信爆棚,带着宣化军进京分大饼,不是,进京勤王去了。

他身死京畿,滞留在京畿的宣化军残部被另外几股势力吞并,再没归来。

那时候京畿和北方一直在打仗,伪梁朝时期整个就没消停过。

包括邓州在内的这几州一时出现了势力空白的状态。伪梁朝廷自顾尚且不暇,哪顾得到这里。

流民南逃,守军炸营,流兵乱窜。邓州开始种种乱象。

邓州的穰、南阳和内乡三县的县令无法,恳求诸地方豪强出手。

看不清世道,各家都只想自保,这时候叶家堡挺身而出,以一堡之力护住了邓州一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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