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茴雅提起的心顿时放下来,立刻跑向了巷子,嗔怪道:“你干嘛吓唬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巷子很深,黑不溜秋的,但是却传来宠溺的声音,“怎么会呢?你愿意放弃一切跟我离开,我无论如何都会带你走。”
俞茴雅笑了笑,“那我们走吧,12点有一趟火车,刚好能赶上。”
她伸出手,然而却无人握住她,她奇怪道:“怀惜,怎么了?”
“我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俞茴雅突然紧张起来,害怕道,“你别开玩笑了,你先从里面出来,巷子这么黑,我都看不清你。”
“茴雅……”
“嗯?”
“你过来。”
“怎么了?”
“你拉我一下,我……动不了。”
傅怀惜的声音很虚弱,非常的奇怪,让她产生了恐惧,她觉得自己不该去的,可还是一步一步走进漆黑的巷子里。
很奇怪,她走了一会儿,却没有找到人,只是喊道:“怀惜,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她,她害怕极了,正要往回走,忽然脚被拉住了,她下意识地回头,不知从哪儿来的光,打在地上,露出斑驳的血迹,一只染血的手握住她的脚踝,她顺着手慢慢看过去……
“茴雅!”
俞茴雅蓦地睁开眼睛,脑海中响起尖锐的汽笛声,她睁大瞳孔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一片呆滞,只有心脏快速地跳动。
“茴雅……”
冰凉的手被轻轻握住,传过来可怜的一点温暖,但足够了,跟梦中一样的声音让她慢慢地回头,然而看到了一张苍老的脸,斑白的鬓角,爬满了沧桑的皱纹。
记忆快速地回笼,俞茴雅紧紧盯着傅怀惜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她蠕动着嘴唇说:“怀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声声中,傅怀惜一边流眼泪,一边屏住哽咽,他握着俞茴雅的手想放开,却被紧紧地抓住,三十多年的恨,三十多年的怨,心中的酸和痛混合在一起,他矛盾又痛苦地问:“你让我怎么办……”
门口站了三只,本想进去的,但此时此刻脚步怎么也迈不进去。
俞斯年侧了侧脸,似乎看不下去,对郑殊说:“我去打个电话。”说完,人便走向阳台。
郑殊看着他沉重的背影,然后转头攀上傅若飞的肩膀,说:“放你两周假,回头自己找李斌拿回辞职信。”
“郑少……”
郑殊抬手制止了他说:“这两周呢,你也是有任务的,你舅舅的腿应该看过好多次了吧,一直没放弃,说明还有希望。你把病例资料都收集起来,回头我约个专家团队过来会诊。”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但傅若飞还是面露迟疑,“我得问问舅舅。”
“问归问,准备归准备,不冲突吧?”
这话一点也没错,在傅若飞看来,他舅舅完全是无妄之灾,既然如此,他也就不矫情了,“好。”
“这就对了,咱们恩怨先放一边,尽量挽回,才五十多岁的人,按照现代人的寿命来算,至少还能活个三十年,而且是没有轮椅的三十年,是吧?”
傅若飞被说服了,他感慨道:“谢谢你,郑少,之前真的对不起。”
“别的我们不提,但有一点请你记住,有什么事说出来,都是成年人,不是谁都像我一样那么爱管闲事。”郑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向阳台。
俞斯年面对着前面第一医院的门诊大楼,给谢晟风去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起的瞬间,他说:“你安排俞新海出国,别交给警方。”
“理由?”
“他不能死得太痛快。”一颗子弹,一了百了,也太便宜他了。
谢晟风没有立刻答应,反而道:“俞董,你的声音听着不太对劲,怎么杀气冲冲的?”
俞斯年冷笑道:“耳朵该灵的时候不灵,不该灵的时候倒是挺有存在感的。”
谢晟风被呛了一句,无语道:“你之前还劝我冷静,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感觉比我还不冷静?”
俞斯年心说他还能怎么冷静,没有提刀把俞新海给剁了,已经算是冷静。
“废话那么多,照办就是,你要是办不到,我来。”
“啧,别着急嘛,你要是确定这么做,我可以把他送出国,不过到了国外之后呢?”
“交给我。”
“OK。”
俞斯年挂了电话,望着远处,心情久久未平。
腰上忽然一紧,两只手臂从身后绕过来抱住他,一只手还缠着白色的纱布。
“这事谁都可以有责任,唯独你没有,不许为难自己。”贴着他后背的郑殊霸道地说。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