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茴雅回忆着自己站在大剧院门口从晚上等到天明,从希望到失望,最后带着一身的露水一步一步走回家,那时候年轻想不明白,但现在却释然了。
“然后呢?”
“我一夜未归,身上还带着重要的证件和钱,我爸知道了,就把我关起来,我也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我想即使他没答应我,也无法在京市立足,所以他怪我倒也是应该的。”
郑殊点头,“但您也不能嫁给谢章呀!”虽然这话有点马后炮,但郑殊还是想说。
俞茴雅摇头,“谢章人前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是个看起来很有涵养很有气度的男人,他的暴行一直到婚后生了斯年才渐渐暴露出来的。”
“抱歉,妈,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郑殊坐在俞茴雅的对面,歉疚道。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他依旧没变,还是那样恩怨分明的脾气。傅若飞的舞蹈功底由他一手所传,但我看得出来这孩子更喜欢演戏,那天那场试镜,非常地投入,情绪饱满,天生就是一位出色的演员!明明在你的公司他做得那么好,在这个时候离开,未免太可惜了。”说到这里,俞茴雅看向郑殊,坚定地说,“阿殊,我想见见怀惜,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没道理让孩子用我们三十多年前的旧怨逼他放弃自己的梦想,再走一条更艰难的路,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妈……”郑殊惊讶地望着俞茴雅,很难想象这么勇敢的话是从一位常年受到精神困扰,接连需要心理干预治疗的女人口中说出来。
但又一想,这位可是二十六年前,刚从重症病院出来,就敢连夜带着儿子逃跑的母亲,这份刚毅果断本就非一般人,俞斯年能有现在的成就,绝对少不了俞茴雅的强悍基因加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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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章知道俞斯年就是谢成睿的时候,他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他想立刻给俞斯年打电话,然而翻阅通讯录才发现,他居然没有俞斯年的私人号码!
当然想要拿到也不难,可是一想到短暂接触的几面,他突然没勇气了。
他很清楚,俞斯年对他一点父子感情都没有,从不握手,从不碰杯,不动声色地跟他保持距离,不是因为疏远,而是厌恶。
而与谢晟风的合作更是对他充满了敌视,这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抚住的。
想到这里,谢章深深吐出一口,然后他选择了跟谢清通话。
时隔九年,他们两兄弟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做出重要决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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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殊是个想到就去做的人,主打一个直球,所以第二天一早,他直接就带着俞茴雅去了傅家,让傅若飞甥舅俩避无可避。
傅家住在老城区,是三十几年的老房子,面积很小,看起来拥挤而破旧,这一片区,凡是有点钱的早就搬走了,留下空房子租给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因为人员素质不高,所以公共场所显得比较脏。
大鱼给旗下艺人是配备了宿舍的,不过傅若飞有舅舅要照顾,所以坚持回家住,这条件……只能说非常符合艰苦奋斗草根主角的人设,突出的就是一个自强不息。
开门的傅若飞看到郑殊带着墨镜,手里拎着礼品盒,非常意外,“郑少?”
郑殊摘下墨镜,自嘲道:“这年头像我这样的老板就跟大熊猫一样稀缺了,飞飞啊,得知道珍惜,快开门。”
傅若飞连忙打开铁门,把人迎进来,看到郑殊后面的俞茴雅,还愣了愣,后者朝他温雅地一笑,“打搅了。”
“您怎么也来了?”
“我来见怀惜,他在的吧?”
“在,可是……”傅若飞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某个房间。
“在就好,有话咱们就说清楚,都三十年过去了,头发都白了,实在没必要为了以前的事耿耿于怀,还影响后辈的前程。”郑殊把礼品往桌上一放,然后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样找了把椅子坐下,还给俞茴雅倒了杯茶。
傅若飞道:“这不关舅舅的事,是我自己……”
“这种屁话就少说,我又不是傻子,你说走就走,把合约当回事了吗?就你那点片酬,加上这个破房子,够付多少违约金?下家找好了没有?我敢说只要我放出话来,整个圈子没人敢用你,你拿什么抵债?”郑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心说也就碰到他这个慈善家,放任何一个资本家,不把人榨干了油水,碾碎骨头渣子哪儿会罢休,“你们甥舅俩也就仗着我们好说话才任性,可是弟弟,现实很残酷的,你又不是没体会过。”
这话傅若飞无法反驳,去年在天上月被下药,船上被逼着跳海依旧历历在目,要不是郑殊,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