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寒贵(64)
苏轶昭刚才也检查过一番,这仵作说得没错。
此刻是巳时初的模样,上课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咦?不对!
苏轶昭突然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那祝田沐浴过后还要用朝食,少说也得花费一刻钟左右吧?
此刻书院的钟声响了应该快有一个时辰了,难道那妇人不应该早些将朝食送来吗?
苏轶昭回想了一下,她来之前已经算好了时辰的,提前一刻钟进书舍做一些准备。
帮那妇人送食盒过来,她就得立刻赶回去。
天地班的早读时间比他们黄字班早了两刻钟,照理那妇人应该在碰上她之前两刻钟的样子送去才对。
又看了一眼那妇人,那妇人此刻紧张地额角冒汗,但眼神却并不慌乱。
“那也就是说他洗澡之后,来了外间,却不想脚下湿滑,摔倒之后正好砸在了砚台之上。”
李推官说着,便走向书桌旁。
书桌上还有之前练的两张大字,墨迹已经干了。
笔架没有摆正,原本放在笔架上的毛笔移了位置,将一旁的白纸上都染上了墨。
“应当是他脚下一滑,便想用手撑住书案,谁想并未抓稳,却将书桌上的砚台给打翻了下来。他正好摔在了砚台上,一命呜呼了。”
李推官看着眼前的痕迹,边思索,边假设。
苏轶昭打量了一番那砚台,这是一方陶砚,然而这陶砚边上却雕刻着山峰。
她不禁想起前世看到过的十二峰陶砚,看这陈旧的模样,更像是古物。
之前赵曦二人说过,祝田有淘珍玩的爱好。
祝田摔倒的时候,正好摔在了那砚台凸起的山峰雕刻上,此刻上面满是血迹。
苏轶昭用手沾了一点砚台中的余墨,看着手上沾上了一点墨迹,她若有所思。
将沾上墨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发现有一股异香传来。
很甜腻,闻着有微微的目眩。这绝对与之前她所闻过的各种墨香不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迅速看了一眼桌上,却没有发现墨锭,还在疑惑,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揪起了衣领。
“你这小娃,别乱动!”一道粗粝的声音传来,瓮声瓮气的。
苏轶昭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名衙役。
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凶神恶煞的模样能吓哭十个小孩儿。
他不由分说,将苏轶昭拎至角落处放下,随后便大步离开。
苏轶昭叹了口气,却听得一旁有人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嗯?这一扔倒是将她扔到了张夫子身边。
“夫子有何发现?”苏轶昭不答反问道。
张夫子还未回话,就听得李推官疑惑道:“可他洗澡之后,未着寸缕,为何来外间?”
苏轶昭撇了撇嘴,总算问到了重点。
这古人讲究个礼数,大早上的,不关门,不穿衣服,在房间里瞎晃,这情况应该是很少见的。
“是啊!他还不穿鞋呢!沐浴不拿衣裳不拿鞋,连换下的衣裳都没有,好生奇怪。”
苏轶昭指着那屏风处,原本那里只放了一件外裳。她这么一说,倒是叫在场之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谁洗澡不拿衣裳换?那即便是不换衣裳,可换下的衣裳去哪儿了?
难怪他们觉得这斋舍太整齐了,除了书桌处有些杂乱,其余之处都是整齐又干净的。
就连那洗漱间,洗完澡之后都十分整洁。
“那妇人说的时间对不上!朝食不应该在你来之前就已经用完吗?你来的时候,地字书舍都已读书一刻钟了吧?”
张夫子突然在苏轶昭身旁低语了两句,惹得苏轶昭连忙转头看向他。
“怎么?疑惑我刚才未挑明吗?”张夫子微微一笑,眼中尽是凉薄。
“其实疑点甚多,不过与我何干?”张夫子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向苏轶昭。
苏轶昭有些错愕,此人不是书院的夫子吗?那祝田还是他的学生呢!竟然如此冷酷?
接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发现了疑点,她也并未第一时间提出,其实是在衡量。
经过上次的事,她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然而,她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善良。
唉!苏轶昭叹了口气。
“传令下去!将周围几间书舍的学生,还有祝田的同窗,甚至是与祝田有过接触的,都要带来一一盘问。”
李推官双眼一凝,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得!她今儿这课是上不成了。
……
“你今早几时去的书舍?”
一名衙役在给隔壁斋舍的学生做着记录,苏轶昭仗着人小,便到处乱窜,听他们的问话。
“卯时一刻去的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