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陆知渊别开了目光，起身走到窗边，情绪大起大落，红着眼睛像是一头困了千年的凶兽，“凭什么你不得善终，凭什么你就要英年早逝，生生坎坷，世世受苦，凭什么你就不能享有天伦之乐。小瓷，我的错，不应该你来承担，这本该是我的命运，当初我被选进神殿，就该终生受禁于神殿，不该生了妄念，知错犯错。这些惩罚本该落在我身上，偏偏落在你身上，我不甘心，我只想拨乱反正，把本该属于你的命数换回来。”

“没关系的，陆知渊，如果那些糟糕的命数是你的，我愿意换。”

“我不愿意！”陆知渊低吼，“小瓷，我不愿意！”

可不愿意，又能怎样？

他束手无策。

当年惩罚降临，小瓷香消玉殒，属于他的惩罚降临在顾瓷身上，顾瓷的命数，本是他的，是他要生生世世被惩罚，小瓷本该有很好的人生。

可神官偏偏把一切惩罚都放在小瓷身上。

当年他跪在大殿里，求他高抬贵手，放过小瓷。

神官连问三声，他知道错了吗？

陆知渊都不肯认错，七情六欲本就是人之常情，人人生来就有情，为什么就有错，他也不是自愿进神殿，就因命格，他从小被迫和家人分离，亲缘淡薄，谁问过他一声愿不愿意，为什么他就错了，他凭什么又要认错。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陆知渊知道，他错了。

当年若痛快地认了错，或许一切都不同。

他眼里罕见的有了几分委屈和难过，眼眶湿润定定地看着顾瓷，“小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顾瓷心中大痛，抱住了他，陆知渊这么多年的痛苦像是有了一些宣泄的窗口，原来上一世才是她本该有的命运。

一生多灾多难，英年早逝。

顾瓷，若是生生世世都是这样的命数，你愿意吗？

第610章 生离和死别

顾子遇在外在书房隐约听到陆知渊的声音，声音颇大，且有些失控，顾子遇有些惊讶，陆知渊对顾瓷特别依顺，难得如此失控，大声说话，他们吵架了吗？

为什么吵架？

顾子遇有些不安，却没去偷听，只是给季珹发了一条短信，我爸妈好像吵架了，我怎么办？怎么劝和？

发过去后又觉得傻，他也不知道爸妈吵什么，怎么劝和呢？

“怎么样才能终止悲剧？”顾瓷问。

“我真的不知道！”陆知渊眼眶发红，“若是我知道，不管是杀你，还是子遇，我都会去做，如此一来，你这一生解脱了，还有下一世，子遇也是，你们不会再受苦了。”

他怀疑过，却没有去实践，他在三生寺供奉了一尊佛，供奉十方诸佛，以示诚心。

顾瓷相信陆知渊所言，若是能拨乱反正，他真的会去做，他束手无策，这才是最可怕的，陆知渊说，“我困住自己，也困住了你。”

是他对不起顾瓷！

“你一直都怀着弥补的心态对我吗？”

陆知渊摇头，“自然不是。”

“你若躲着不见我呢？”

“不管再怎么躲，总会遇见的。”陆知渊情绪稳定后，人也清醒多了，“你曾问过我，是否知道怎么解开诅咒，我心虚，是因为我知道，这是无解的，可我们的命数为什么会生变，会有子遇，我也不知道，子遇是一个意外，这么多年了，他是唯一的意外。说出来怕你生气，当时你怀孕时，我第一个念头是，这孩子是谁的。”

顾瓷，“……”

这就很混蛋了！

可想一想陆知渊的经历，似乎又能理解了。

“意外则生变，命数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是不是，我们还有希望，三哥，别责怪自己，我又不记得曾经的苦难，所以我不怕，那……你知道什么时候应验吗？”

陆知渊摇头，“以前他出现时，三天后基本就会命陨，所以我答应你去旅游，还曾想过是不是会有人来刺杀，我死在途中，所以很奇怪，我也摸不准，我摸不准，也很疑惑，所以去找了方丈解惑，他告诉我，一切顺其自然，这是最可怕的，明知道命不久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于何状。当年我很不甘心，也很害怕我走后，黎江护不住你，是我没安排妥当。如今我不害怕，有蒋君临，有季珹，子遇也有陈良东护着，即便我走了，你和子遇也能好好地活下去，不会重蹈覆辙。”

顾瓷知道他把所有的安排妥当了，自从车祸后，他就一直在安排所有的事情，他离开后，子遇和她被人报复，她会寻死的情景不会再发生。

他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唯独他自己，只能顺其自然地接受命运。

“虽然知道，一切无法改变，人的一生遇见什么人，爱上什么人，和人相伴一生，早就定好了，可我真的不怕了。”顾瓷轻笑地抚着他的脸，“只要你坦诚相告，真有一天，我们生离死别，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