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轻笑说,“丫头,你真的很敏锐。”
“师父过奖了。”
两人出实验室,却遇上陈如实。
他孤身一人,长身如玉,站在实验室外,“小瓷,好巧了,又见面了。”
“不巧!”顾瓷抱着书,从他身边经过,并未回头,上一次在拉维斯,梁子已结下,陈如实看向诺斯医生,“诺斯姐,你挺喜欢顾瓷的。”
“她是我的学生。”诺斯医生声音淡淡的。
“你来A大教学,也没见你和谁过分亲近,唯独顾瓷,私下约了她,假期也在实验室一起做实验,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你女儿。”
年龄也很符合。
诺斯医生大笑,肆意又洒脱,“这么优秀的女儿,陈耿配吗?陈家的基因烂成什么样,你心中没数吗?”
一句话,把陈如实也骂了。
陈如实的目光,微微下沉,“我耐心有限。”
诺斯医生无所畏惧,“我身无长物,也无牵挂,救不救你,全凭心情,陈如实,你从小被捧惯了,不知道谦卑为何物,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陈如实吃了几次闭门羹,心中不愉。
诺斯医生走了几步,又回头,“陈如实,顾瓷今天拿了几罐茶叶找我检验,巧了,竟然是长明花的粉末,混在红茶上。能知道长明花,又知道混在茶中害人,除了我,就是你。你这么滥杀成性,心脏病就是你的报应。”
陈如实脸色难看至极,诺斯医生已扬长而去。
陆知渊醒来后,一直都在茶室里,他不是一个爱品茶的人,家里却有一间单独的茶室,茶香袅袅,陆知渊一直在优雅地煮茶,过滤,闻着茶香。
顾瓷倚在门口看着他,心里微疼。
他是思念陆泽吧!
陆知渊轻笑问,“喝茶吗?”
顾瓷坐到他面前,闻着红茶,并无那种淡淡的花香,顾瓷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陆知渊不爱茶,爱喝茶的是三爷,所以泡茶的技术有所欠缺。
这茶,又苦又涩,挺难喝的。
陆知渊也尝一口,蹙眉,放下茶杯,“真难喝。”
顾瓷接过泡茶的器具,重新给他泡一杯,同样一种茶,煮茶的方式不一样,口感也天差地别,陆知渊沉默了。
“黎江说,你一天没出过门。”
“心里闷。”陆知渊靠着软垫,伸长了腿,“我妈死的那一年,我特别恨他,若已成年,我一定和他断绝关系。车祸是一场意外,我却迁怒于他,确实不公平,可若不是他强取豪夺,我妈不会死于非命。我爸心有愧疚,对我有求必应,我仗着他的偏爱,肆无忌惮。等我羽翼渐丰,离开陆家,再也不仰仗陆氏财阀后,我心中只感觉到快意,我以为……我会怨他一辈子,可他真的死了,我又觉得心里憋得慌,顾瓷,我还没原谅他,他怎么能死?”
陆知渊压抑一天的情绪,在顾瓷面前释放,他捂着眼睛,声音沙哑,“我还没原谅他,他怎么能死!”
顾瓷侧身过去,抱住他,心中酸疼,又后悔,是该和他打声招呼的,等会告诉陆知渊真相,他会掐死她吗?
“顾瓷,我没有爸爸了。”
顾瓷亲缘情浅,不知怎么安慰他,“我有爸爸,可在我心里,他已经死了。”
陆知渊靠在她怀里,难以从失亲的情绪中抽离,顾瓷咳了几声,“三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可你听了,别生气。”
陆知渊眼睛微红,却已从悲伤的情绪中出来,“你先说!”
“你先答应我,不生气!”顾瓷有几分心虚。
陆知渊面无表情,“你每次喊我三哥,都是做错了事。”
顾瓷,“……”
她深呼吸,顶着陆知渊那双你说吧,我已经在生气的眼睛说,“陆叔叔没有脑死亡,在他进手术室前,我和师父交代过,不管什么结果,都宣布脑死亡,他手术很成功。”
陆知渊平静地看着她,顾瓷心虚,做乖巧状,“我错了!”
“为什么骗我?”
“陆叔叔进手术室前,我只是心中有怀疑,却没有证据,所以让师父撒了谎,后来检查了茶叶,发现了毒素,才证实自己的想法。”顾瓷轻声解释,“徐婷婷心思深,我怕她看穿端倪,所以没告诉你。”
陆知渊百感交集,三爷都信了陆泽已死,可见顾瓷瞒得多深。
愤怒吗?
不,他只觉得庆幸,老头子手术成功,还活着。
“你不相信我!”陆知渊目光幽冷,“怕我露馅?”
顾瓷心里一跳,陆知渊胜负欲极强,最痛恨旁人看低了他,顾瓷曾经不懂得为什么他的胜负欲这么强。
知道三爷的存在后,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