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

顾明珠一直都在凝望着萧玄宸，见他面色冷清，始终不为所动，她那双晶莹的大眼中，渐渐氤氲起了水雾：“年少一遇，误终生。成为你的女人，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如果生在顾家，是我的错，那么我愿意为这个错，付出应有的代价！”

语落，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的眼角，徐徐滑落。

萧玄宸眉心微动，伸手便接住了她的眼泪。

低眉之间，深凝着指端的湿意，他暗暗轻叹了一声，轻扬了眉脚，缓缓抚上顾明珠娇美的侧脸，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傻丫头，生在顾家，又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要说有错，也是朕错了！”

错在，他不能早一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错在，他一时冲动。

也错在，他以为他爱的那个人，是当年给与他阳光的那个小丫头，然后不顾一切的，将她召进了皇宫！

以至于，眼下，即便他知道，大错已经铸成，却又无力改变！

眼前的女子，泪眼晶莹，顾盼生辉。

很美！很美！

美到，是个男人，看到眼前的她，都会心旌荡漾，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细心呵护。

但是，看着这样的她，他却做不到，向她再走近一步！

世人也许都觉得，身为帝王，他的心，应该很大。

大到，可以容下天下。

但是，其实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其实很小。

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女人。

可是那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苏伶婉，却并非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今生，注定辜负了眼前这个女子！

是以，到最后。

即便顾明珠百般挽留，萧玄宸还是拂开了顾明珠攫住自己的纤手，头也不回的，冒雪离开了凤仪宫。

顾明珠在萧玄宸离开之后，整个人都脱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寝殿之中，银碳融融。

明明很暖。

可是她，却觉得一片冰冷。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退再退，连做母亲的资格，都已经放弃了，那个男人，却仍旧不为所动！

“贵妃娘娘！”

柔儿缓步上前，看着顾明珠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轻声说道：“地上凉，奴婢扶您到榻上歇息吧！”

“不必管本宫！”

顾明珠抬手，躲开了柔儿伸来的手，然后紧皱着黛眉，眸色冷厉道：“去！差人去瞧瞧，皇上到底是回了承乾宫，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闻言，柔儿不禁怔了怔。

顾明珠见状，眸色蓦地一冷：“还不快去！”

“是！”

柔儿忙不迭的应了声，快步便出了寝殿。

只是须臾，柔儿便再次进了寝殿。

顾明珠抬眸，正对上柔儿的双眼：“皇上可是回承乾宫了？”

闻她此问，柔儿脚步一顿，连忙低垂了头，不敢再去看顾明珠狠厉的双眼，她嗫嚅着声道：“皇上……皇上好像是去了景阳宫！”

“我就知道！”

柔儿给出的答案，本就在顾明珠的意料之中。

但是，听到柔儿的回答，她还是忍不住紧握了双拳！

她现在，认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只要苏伶婉在，皇上就一定不会碰她！

苏伶婉！苏伶婉！……

心中不停的，重复着苏伶婉的名字，她紧握的双拳，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继而颤抖了起来……

——

外面的雪，下的正大。

鹅毛般的雪花，缤纷而落，将萧玄宸身上的玄色大氅，渐渐润上了风雪的颜色。

出得凤仪宫后，萧玄宸并没有乘坐龙辇，也没有回承乾宫。

他只是，一路冒着风雪，朝着他心之向往的地方，一步一步前行。

雪，很大。风，也很凉！

在漫天风雪之下，他的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安宁。

一路，行至景阳宫。

终是忍不住想起，今日苏伶婉在他面前，毫不在乎的宽衣解带的情景，萧玄宸脚步微顿，不由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静静的，在景阳宫外，站了许久。

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他并没有进去，而是脚步微转之间，缓缓行至后院，然后来到苏伶婉的窗前。

窗扉，紧闭。

窗内的光线，隐隐绰绰，似是只燃了角灯，却隔不断萧玄宸对这里的过往记忆。

记忆之中，他曾经来过这里。

那一次，他从这扇窗，翻窗而入。

而他的婉婉，却将错就错，故意将他当作采花贼，打了他黑拳！

“你是皇上？你骗谁呢？皇上才不会跟你这样半夜爬窗子！”

遥想当时，他表明身份之后，她说过的话，萧玄宸忍不住扑哧一声，竟然笑出了声来。